1982年年初,爷爷去世了,那时他究竟是75岁还是76岁,我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有点模糊不清了。只清楚地记得爷爷的床头旁边时常会摆放着一些冰糖,这些冰糖仿佛是他为我们这些小辈们准备的甜蜜礼物。每当我上楼去喊他吃饭,他总会从床头摸出一颗冰糖递给我,作为我听话懂事的奖励。有时候,玉表妹也会和我一起上楼去,我们两个孩子都能得到这份甜蜜的奖赏。那时的我们,总是满心欢喜地接过冰糖,将那颗甜蜜的冰糖放入口中,享受着那份来自爷爷的关爱和甜蜜。
爷爷去世后,四姑担心奶奶触景生情,于是她提议让奶奶到外地和她一起生活一段日子,希望换个环境能让奶奶的心情有所好转。
表弟是在1981年出生的,那时他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家伙。四姑原本以为,奶奶去家里能顺便帮忙带一下表弟,减轻他们的负担。然而,奶奶心里始终放不下我,那时我的母亲怀了二胎,在计划生育的年代,超生是要开除公职的,奶奶看着怀孕的母亲,最后还是决定把我这个“拖油瓶”也一起带上,于是,我随奶奶坐上了那列慢悠悠的绿皮火车一起前往四姑所在的城市,这一住就是整整三个月。
四姑的单位是一家军工厂,效益还算不错,单位给他们分了一个小小的单间作为宿舍。奶奶去了之后,四姑便在房间里隔着一个帘子,又安了一张小床,我和奶奶便一起挤在这张小床上睡觉。
由于房间太小,吃饭的时候根本没有专门的桌子可用。四姑便想了个办法,把一个木箱子上面放一个簸箕,权当是餐桌了。我们每天就在这简陋的“餐桌”上吃饭,虽然条件艰苦,但围坐在一起却也其乐融融。
那时已是夏天,中午天气炎热,奶奶便带着我和表弟到楼下乘凉。楼下的树上有很多大青虫,时不时会从树上掉下来,它们的样子软软糯糯的,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还有一些毛毛虫,更是让人心惊胆战。每当看到这些虫子,我吓得立马甩头就跑。
幼年时期的我,体质较弱,面色蜡黄,经常感到头发湿漉漉的,不停地出汗,而且食欲很差。每当到了吃饭的时间,我总是勉强张开嘴巴,把饭菜含在嘴里,却久久无法吞咽下去。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家人带我去看医生才得知我患上了“疳积”,这是一种常见于儿童的消化系统疾病。四姑丈是一位热心肠的人,我和奶奶到了四姑家安顿下来后,他得知我的病情,立刻想到了他认识的一位老中医。这位老中医在当地颇有名气,对于治疗“疳积”有着丰富的经验。四姑丈决定带我到老中医家里寻求帮助。在四姑丈的安排下,我坐上了他的单车,前往老中医的家里,老中医仔细检查了我的病情后,决定采用传统的中医治疗方法,即在我的双手上开刀,将里面的黄色积液取出来。虽然手术过程有些疼痛,但我依然勇敢地配合着医生的治疗。
手术结束后,老中医细心地为我包扎好伤口,并叮嘱我在恢复期间要避免吃油腻的食物。为了让我更好地恢复身体,那段时间里,我的饮食都以清淡为主,糖粥则成了我的主食。
在四姑家里生活的三个月,楼下住着一个小小女孩,她带着自家养的鹅四处游荡,仿佛是这片区域的霸主。每当我路过,她就带着那群凶猛的鹅走近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鹅的嘴巴尖锐而有力,一旦发起攻击,后果不堪设想,我被吓哭了。于是,我赶紧把这事和四姑说了。四姑是个很厉害的人,她精明能干,从不畏惧任何挑战。听到我的遭遇后,她立刻拉着我,找到了那个带着鹅欺负我的孩子狠狠地教育了一顿。在四姑的威严之下,那个小女孩再也不敢带着鹅来欺负我了。
后来,在母亲即将临盆的时候,我们回到了久别的家中。同年9月,弟弟出生了,当医生宣布是个男孩时,我的父母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在父亲的内心深处,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弟弟的诞生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慰藉。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新的希望和寄托。原本就对我不太好的他,这下更是对我另眼相待,把更多的关注和爱都倾注在了弟弟身上。
随着弟弟的出生,也给我们的家庭带来了不小的经济压力。尽管父母亲在坚持下没有被开除公职,但他们的工资却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而被降级。弟弟成了他们口中的“议价仔”,这背后承载的是父母为了这个儿子付出的一切艰辛和牺牲。因为平常开支的增多,父母的心情时常变得烦躁不安,他们开始为生计而奔波。而我,作为家中的长女,却常常无辜地成为他们不顺心时的出气筒。每当他们争吵或心情不佳时,我便会小心翼翼地避开,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他们的敏感神经,又遭受一顿毒打。我明白弟弟是父母的心头肉,是他们未来的希望。我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期待着有一天能够走出这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