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那年没立起来,四十不惑倒是追求得挺认真。逐渐明白:人一辈子不仅需要跟人打交道,也得跟自然打交道,更需要学会跟自己打交道。
以前,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力量裹挟着,苟活于一种莫名的状态中。不知道是那种状态应该叫做跑还是飘,说跑吧,有时候脚不沾地儿;说是飘吧,可它既不轻盈又不潇洒还时时制造恐慌,它令人身不由己,被周围挤挤挨挨、并肩接踵的人群推推搡搡,悬着架着涌向一个模模糊糊的目的地,江湖传说那个地名叫成功的彼岸。
个子高也许能看的远点,身强体壮跑在前面的,也许能见到成功的彼岸的样子。当我认识到自己生来矮小营养不良的事实以后,悄悄开了小差,来到现在的芬村,慢条斯理地走路,不去想成功彼岸这回事儿了,它爱哪儿哪儿好了,反正今生我与它无缘。
抛开各种励志的书籍,既然胸无大志了,便无需砥砺前行,慢慢欣赏风景也不错。
已经有几天不下雪了,太阳懒洋洋地向芬村抛着媚眼,直接勾走了冰雪的魂魄,连化成小溪的程序都免了,让雪退得就像冰雪奇缘动画片的结尾。眼看着雪线攸然后退,春绿踩着小碎步,和着布谷画眉和喜鹊的歌声爬过了漫坡,趟过了丛林。
出门走走,跟自然打打交道去,让沁人心脾从书上的词汇变成精致美好的体验。从此我要今天观雪退,明日听草长,后天赏花开,雨后话彩虹,想来应该是有趣的。四月的风,清冷归清冷,已经不再凛冽,吹得树儿婆娑影儿斑驳,形成芬村特有的调调。蓦地想起吹面不寒杨柳风这句话,还是中国古人更雅致,这类诗词,都有撩人回国的魔性,让人涌乡愁。
今天是拉着小女儿苏薇一起出门的,沿着滑雪道走了一圈。雪没有化完,虽然还有厚度,但是已经结实不再;雪道两旁,蓝莓的枝条健康油亮,时刻等待新芽的面世,覆盆子的新叶已经冲破了芽苞迫不及待要跟杨柳风约会,而蔓越橘已经精神抖擞地舒展了叶子洋洋得意得跟松叶互道春安了。我让孩子停下来,深呼吸,细细体会这早春的味道:一分凉爽,两分明亮,三分清丽。然后,我和她一人一副耳机,她听她的韩国歌曲,我听我的中国清谈, 拉起手,行走在夕阳里。指缝里的暖意,令人心满意足地欢喜。
到了家门口,苏薇提醒我拍张照片。最美不过夕阳红,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