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读过书的人都会说几句武汉话,“冇得”“搞么事沙”“搞不清白”“苕货”……
大学时同宿舍没有武汉同学,只有一个鄂州的。鄂州美人梳一根长辫子,身材适中,面庞清秀,气质高雅,卓尔不群。在毕业十周年和二十周年的聚会中,本班和邻班她当年的暗恋者纷纷现身表白,这是后话,按下不表。她说普通话,被缠不过也教我们几句武汉话,但一再强调武汉话太油了,油腔滑调,流里流气的,不要学。
在宿舍学不成武汉话只能上街学了。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公共汽车挤破脑袋,上车下车都是一场肉搏战,女售票员粗声吆喝乘客往里挤,吆喝司机关门,端着票夹以双肘开路挤来挤去卖票,像憋着一肚子火练金刚不坏之身;饭店服务员还完整保留着计划经济年代的作风,好像顾客是上门讨债的,话难听脸难看;汉正街的商贩对讨价还价的穷学生更是一脸的不耐烦,用武汉话骂骂咧咧的,街上种种印证了同学灌输的印象。但无论如何,呆了几年,听到武汉话还是蛮亲切的。
在珠海遇到武汉人算半个老乡,自然要说说武汉话。很奇怪,好几个人都说原来并不说武汉话。他们从小生活在部队大院或高校,说的是普通话,来到珠海和老乡在一起才说起武汉话。
无独有偶,珠海也有类似的情况。因本地人少,日常交流以普通话为主,外市外省移民珠海的第二代到了内地反倒说起了粤语。一同事的儿子,五岁随父母从西北来珠海,长到十八岁,没听他说过一句广东话。考到东北的大学,打电话回家却说起了广东话,搞得老妈莫名其妙。原来到了东北后,广东老乡之间说粤语,宿舍的同学让他教粤语,这才发现自己会说。向老妈报告同学的性情家境时,特意用广东话不让别人听懂呢。
口音是人的隐形名片,上面写着见识、观念、出身、先天条件、后天环境、素质层次……母语是普通话的人,大多来自大城市,或出身高干高知家庭;母语是外语的“香蕉人”“芒果人”东西方文化优势互补均沾。牛顿有句名言:“如果说我看得比别人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其实每个人都直接站在父辈的肩膀上,那就是起跑线。不过,世事无绝对,“凤凰男”操着家乡口音闯荡文坛,最终突围而出独领风骚亦不计其数,沈从文、莫言、贾平凹、曹乃谦等等……扯远了,打住。
大学时代虽然没学到武汉话,但学会用湖北话念样板戏插曲《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我哩屋里幺爹数不清白,冇得那个大事不来作客。虽说是亲戚又不认得,可他比亲戚还要亲热。爹和他,都一样,一颗火红的心那个红又热。”押韵得很呢,别有一番风味,不信找湖北人读给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