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太阳,挂在那栋高楼的顶角,近乎水平地照射过来,天就要黑了。小公园里,众多的鸟在鸣唱,那里面听出了几声,是乌鸫在唱。上午,站在小径上,让阳光照在背上,让身上觉到一股温暖。那时,见到了小径边上的草地里有一只乌鸫在,它的翅膀有些蓬松,以为它或是生病了。
把视线从它身上挪开,抬头看着上面。在那棵棕榈树上,挂着一串串小果子的地方,总有鸟在。最后是飞来一只大的黑鸟,分辨了半天,不能确定它是乌鸫还是噪鹃,总想看清它的喙的颜色,若是黄的,就判读为乌鸫,如不是,则是噪鹃。有那么一瞬间,觉到是黄的,当它是乌鸫了。
它飞去了邻近的另棵树上,然后那棵树上传来了噪鹃的叫声。修正一下,它是一只噪鹃来着,先前它着落在那棕榈树上的时候,尾翼明明看着很是宽大,那不是乌鸫的样子。把头偏向右边,看向那草地,那只乌鸫还在那块儿,虽然已经挪动了位置,远离了小径,去到了栅栏墙的脚下。
在噪鹃飞落那里之前,我就仰头在看的,看的是两只鹎鸟。起先两只在另棵树上的,相去有些距离。然后,一只飞到这棵棕榈树上,另一只几乎同步地跟随着飞到了这棵棕榈树上,两只相去的距离不算远。然后,后到的这只在同根枝上,横着移动位置,来到了靠近前面那只的地方。
就在那会,前面那只做出了一个张嘴要啄它的动作,它往后退开了一些。在同根枝上,两只站立了一会。先飞的那只再次飞起,后飞的那只再次几乎同步地跟随着,两只落在了更高处的另根枝上。在同根枝上,两只站立了一会。先飞的又飞,后飞的又跟,两只同步地飞去了别处。
看到这些,我想起来一个词:凤求凰。稍前,已经看到过类似的一幕:在路过那棵白兰树下的时候,自己停留了很久,为了看那两只八哥。起先只注意到了一只,它静静地待在那里;后来见到另一只从枝叶中飞出,飞去了高处,楼房的某个地方,嘴巴里还不时地发出噪杂的叫声。
那只还在那个位置,没动。过一会,飞出去的那只又飞回来了。我退后一些,去看它落脚的地方,以为那里或许有个鸟巢。它停了一会,往远处飞去了,这一次,那只几乎是同步地跟随着也飞出去了。无从分辨它们哪个是哪个,只能够从这画面推测出它们是一对,它们会同宿同飞。
我想确定头顶上的那只鸟到底是噪鹃还是乌鸫的那会,小黑也没闲着。实际上,自己是为了配合它,才停下来的,然后在觉到阳光的可爱之后,不肯立马离开。它遇到了一只猫, 因为它侵入了那只猫的领地。奇怪的是,那只猫已经发出警告声了,它还往前去,像是没看到那猫。
然后,它就在离一些距离的地方,转身走开了。那样子,让我以为它真的是不知道那猫的存在。它走去别处,那只猫跟在了后面。它是从车边绕过的,猫从车底钻过了。在车的那头,不知哪个地方,传来了它的几声惨叫,然后见到它灰溜溜地跑出来,从那只猫刚才停在的那地方。
它走去别处,那只猫跟在后面,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在听到那惨叫声之后,见到它那狼狈样儿,让站在那里晒着背的自己,忍不住笑起来,笑得肚子有点疼。先前,我在隔壁那栋楼的小径上也停留过一阵,抬头看树上的鸟的,那会它就遇到了一只猫,猫在发出呜呜的很低音的警告。
那声音响了很久,它在那周围转了又转,没敢靠近。我也没见到猫跑开,它去追的镜头。等到我看够了树上的鸟,继续往前走,我才见到了那只乌鸫,停在了可以晒背的地方。它先前遇见的那只猫,不知道会不会就是后来让它丢脸的这只猫。从那低音的叫声以及两地的间距来看。
很可能,那是它遇上的同一只猫。我转向乌鸫在的那边,因为它已经溜达到了那里,它离乌鸫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很奇怪,它像是没有发现那鸟;更奇怪,那鸟竟然不害怕,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它,并没有走开,更谈不上飞开。它还在那晃悠,那鸟挪动了,它靠近那鸟在的位置。
那只鸟已经不知所踪。我只见到了它往那去,就像它不知道那里有鸟。我没见到那鸟的动作,无论是走路还是飞起,那鸟像是一下子隐身了。那就往前走吧,回家去。这时的阳光正好,改主意,带它去了小公园里。小径上,又见到了站在地面上的一只乌鸫,翅膀收紧,看上去很精神。
不知怎的,我还是当它是先前见到的那只。它看到我们走过去,飞了起来,上了右手边的一棵大树。我站在小径上,抬头看着它,看它接下会做什么,看它接下会不会开始唱歌。它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我在想,早上好像听到过乌鸫唱的,头天中午一点多钟好像听到乌鸫唱的。
我在想,大概它要唱,也是要到某个钟点的,就这么随意地想着,抬头看着它。左耳边,传来气很足的一声:新年好。把头扭向左侧,见到了是一位老太太在走路,她和我两个之间,因为遛狗相互算是认识的,两个碰上,总要打个招呼的,回她一句:新年好。再加一句:身体健康。
她已经走开有两米,头也没会,回一句:谁都要身体健康。那只乌鸫乘这个功夫,飞去了别处,我也领着小黑往前走。脸上挂着笑,因为刚才她的这声问好。从公园走出,再去到了先前停下来看鸟的地方,那会那里有一只蓝鹊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看了它很久,它像是在做起床的梳洗。
再去到,没有见到有什么鸟,很快就走开了,等于是沿着先前来的线路往回走。路过了那棵橘树,停下来,看看那些橘花。多看一眼,发现是一朵花有五个花瓣,这个发现让自己想要更靠近一些地将它们打量。去到树边的台阶上,离得很近了,试着将五星拍下来,淡淡的香沁入心肺。
新翻开了一本书,关于死亡、亡者在这个数字年代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以及与亡者相关的人。翻开后,让自己觉到很有趣:想起来先前的某个时候,某个人曾经提起过要搞网上祭拜,于清明节时。它有足够的吸引力,让自己在来回的地铁里、在约好的公交站,都能够专心于它的讲述。
还只是翻到了三分之一呢。它有讲到那些亡者在网上的印记的身后留存会给到那些与亡者相关人等的影响,或者说那些人会藉由这些身后留存跟亡者发生一些长期的联络。那会,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在阳光下,我想到了一点:每一个与我们共同生活过的亡者,她总像是还和我们一起。
在这样那样的时刻,当我们念起她的名字,当我们想起那些共同渡过的时光,她就会出现在我们的身旁,就会与我们在一起。在这样那样的时刻,当我们念起她的名字,哪怕是在最人声噪杂的地方,哪怕是在最黑暗的地方,哪怕是闭了眼睛塞了耳朵,都能够见到和听到她,在我们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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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