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的农村孩子快乐其实是那么简单
我的三辆木轮车
罗帮义文
木轮车没有任何动力带动,全靠下坡的惯性来让他前进,这是过去我们这一代山区小孩过年最喜欢的玩具,也是考验我们每个男孩的胆量和勇气的游戏。木轮车,顾名思义就是用山上大树,用锯锯出5公分厚的两个木轮和一个2公分厚的前轮,用三根木条组合成三角架,前面固定前轮,留出用双脚踩的轮轴,这轮轴要能活动,可以掌握方向的脚踩方向盘,木轮车没有刹车,全靠脚来控制。
80年代的农村孩子最盼望的就是过年,过年可以天天吃上肉,可以放鞭炮,对于玩来说,男孩子最希望有自己的一辆木轮车,在村里那近一公里45度坡的赶牲口大路上飙木轮车。当然我也一样,在自己还不会掌握技巧时,总是蹲在比我年龄大的同伴后,紧紧抱住同伴腰,一次一次的跟他们蹭车玩,当然,蹭车也要付出代价,每次不是脚被擦掉皮或是车速太快翻车砸得头上到处都是包,但不能哭,如果你不勇敢,因为疼而哭,别的同伴就不会拉你,你只有自己坐在路边观望的份。过去我们的童年,没玩具没有手机,没有其它娱乐项目,男孩子对飙木轮车,就像现在小孩玩手机游戏那样着迷,可以一天到晚地玩,甚至到天黑,每次都要到家长来找才会散伙。
我的第一辆木轮车是我上四年级时父亲给我做的,记得那年寒假,我考了全班第一。这是我争取来的,前些年每当我说要木轮车父亲都不答应,因为我当时个小,掌控不了木轮车害怕我出事,我二年级就开始向父亲申请,可直到3年级都没申请到,他说只要你到四年级考第一我给你做一辆。其实父亲在答应我之前还怀疑我不会驾驶,令它想不到的是我在三年级就可以熟练掌控木轮车,所有车技都是蹭别人的来学。在腊八节那天杀过猪后,都说腊八之后就是年,大家都到山上砍点新的柴,等到过年烧,我们村对过年很有讲究,烧柴必须是新的松树柴,还必须是劈开成块。砍柴就必须砍树,车轮也就趁砍树时锯回。我的这辆车,车轮比起其它同伴的小了很多,但我很知足,毕竟自己有了第一辆木轮车。到腊月28这天,每个男孩都到村里那条赶牛路坡较陡的路上试车,后木轮越大车速越快,每年这天开始到初五这段路都是男孩子天堂,30这天,大家都把自己车抬到这里,每个男孩都穿着母亲纳的千层底鞋子,玩这个车没像样鞋子是不行的,如果没有结实鞋子分分钟就可能让你脚磨出血泡,在惯性的作用下你到终点不用脚刹,就会冲到坎下。这是我有自己车第一年过年,是我童年中玩得最疯的一年。可惜过了初五,每家就收了车,我们也开始帮家里干家务,男孩子多半都去放猪放牛。
第二辆木轮车是我大伯做给我的,木轮车的缺性就是放置一年就报废,车轮会自然裂开,我大伯是木匠,那年他给邻居家建房子,我就赖着他,最后没办法他答应了我,我最记忆犹新的是在腊月26那天他抬着车来我家,大伯手艺真的不错,和我第一辆车比起,这辆做工精细,小巧玲珑,同伴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这年我出尽风头,也吃尽了苦头。大家都说自己木轮车跑得快,谁也不服谁开始比赛,结果谁也没我的快,就不知听谁说的,用猪化油摸车轮轴就比较快,结果同伴们都偷偷从家里偷化油,车真的一个比一个快,我不服输,也偷了家里的油来,就这样我们每天都偷家里的油来摸车轴,可想而知,在那个年代,农村谁家不缺油,那些年做菜用油都要省着用计划着用。初一那天吃过饭,大家同样偷了油来玩木轮车,结果家长都知道,生气得拿着放牲口的网手(类似皮鞭,但用绳子做的,打在身上很疼)不管是大年初一,也不留情,打得一个个跪着认错,我的第二辆车没玩上3天就这样被强制没收,也不敢和父母说自己想玩,因为我们几天就把家里一个月食用油给整没了。
我的第三辆木轮车就比较高大上了,那是我去县城跟母亲去赶集时看到城里孩子玩的弹子轮车,城里有专门卖这轮子的,每个4元钱,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给钱买这东西,我放假后就边放牛边挖九药花跟(龙胆草),因为我想买这个弹子轮,干的龙胆草记得那时是一块钱一公斤,两个假期我挖了22公斤,卖后我买了个弹子轮,那次赶集我兴奋得在集上没吃点东西就回到家,把剩余的钱交给家人,这是我的劳动果实,家里人也就没说什么。农村人到六年级,基本什么农活都会干,特别是砍柴,挖地这些粗活。又到一年砍过年柴时,我主动报名去砍过年柴,我第一次锯倒一棵30公分粗的松树,为的就是锯两个后轮,可锯时候手不稳连续锯了几个都是斜的(轮子一旦锯斜了就报废,只能重来),最后费了很多功夫才锯好,那天我劈完柴背着轮子回家天都黑了,第二天我拿下大伯给我做车身,换上后轮,可前轮是弹子轮要怎么装就不清楚,最后扛起车走了差不多2公里到大伯家求助,毕竟大伯是木匠,分分钟就把我搞定,这辆车是我亲动手做木车,也是全村第一辆前轮用弹子轮的木轮车,跑起来声音特好听,那年过年我吃了很多糖,同伴们为体验这车,都争着给我糖吃。
现在春节回到我的村庄,赶牲口大路路被推断成了养牛场,家家户户装上宽带,村里的孩子过年都低着头组团打英雄联盟游戏,摆在家各种品牌的山地自行车都上了一层灰,谁都不愿去运动一下,孩子们完全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也许是时代不同了,一个时代的孩子有一个时代的快乐童年,我们现在看到这些孩子觉得他们童年完全被高科技谋杀,其实我们了解不到他们在游戏里的乐趣。时代铸就英雄,怪不得现在眼镜店生意越来越红火,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