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下了飞机,法兰克福的朋友发来微信问,菜贩子到汉堡了吧。
是的,刚下飞机,有雾无霾。
听说我来汉堡了,北京的朋友耳兔很认真地告诉我:哎呀,突然好想念汉堡啊,这就去肯德基买一个。
她又补充,易北河畔有个Nordsee的分店,超好吃,不知道是不是闻着海风的原因,就是觉得是全德国最好吃的分店。
我只想去汉堡的红灯区转转,其他什么都不要跟我讲。我也很认真地告诉她。
于是她开始讲红灯区。有次她的同学从英国过来玩,她带着朋友去汉堡,夜里打车回旅馆,司机说横竖无聊,带你们去逛逛吧,这段不要钱。然后就把她们带去了红灯区,仨人溜达了一圈,又花钱找了个计程车回旅馆。在现场就弱弱瞅了眼远方的灯光,然后逃窜了。
定居汉堡的猪本来要带今晚带我去我心心念念已久的红灯区的,由于我们俩都生理周期,已经在外面逛了几个小时,身体欠佳,决定打道回府,稍事休息,明日再去。
汉堡市政厅前,小男孩一动不动地听着老年人敲打出来的音乐,围观的人,应该不只是因为老头儿和音乐而围观吧,我看了几分钟,小男孩保持这个姿势了几分钟。
圣诞前夕的汉堡到处都是萌到让人心醉的瓷娃娃。地铁上被爸爸背在胸前的洋娃娃咧嘴对着我笑,睫毛弯弯往上翘,长度约有一公分,金褐色,又浓又密,眼神明亮。路上跟地铁上一样,好多年轻的父母推着婴儿车,车上粉嫩的小人儿被裹得严严实实,贴头皮戴着一层薄薄的绒布或毛线帽子,只露出中间圆圆的脸,外面再有一顶外套帽子,构成头部的独立空间,小手被藏在袖子里,或者手套里,腿部有的盖着毯子,有的不盖。做小孩子,被照顾得那样妥帖,可真让人羡慕。
男男女女,每个人颈上都有一条围巾,精心缠绕成一个大圈,胸前露出三角形的一块,或是简单搭在脖子里,或系一个结。哪怕搭配的是冲锋衣,哪怕围巾上印着的是巴掌大鲜橙色字母组成的单词,哪怕再往上看,是一张四十岁的男人的脸。优雅,是骨子里传承的习惯。实际效果,因个人品位而异。苗条美丽的姑娘搭配同色系大衣的羊毛围巾,怎么看怎么时尚。无论哪个地方,好看的姑娘,总是被穿着宽容对待。
我问一个在汉堡的画家,有没有跟德国姑娘谈过恋爱。他一脸正气地告诉我,那我不是给中国男人丢人么,德国女人一个个恨不得比我高,比我壮,我站旁边气势都没有了,还跟她们谈恋爱呢?!
好像这是很多在德国的中国男人不跟德国姑娘谈恋爱的常见理由。
我曾问过一位第一次到中国的俄裔德国人,中国姑娘和德国姑娘比,你觉得哪里的更好看一些?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中国的,身材都很好,苗条,纤细,脸蛋也更细腻。
汉堡的地铁,站台地上斑斑点点,都是口香糖的痕迹,国民素质略差,跟天安门广场上的不相上下。候车时,灰色的鸽子和白色海鸥混合着,在站台附近的上空盘旋,鸣叫。上车时,我站在门口等门开,猪伸手摁了门上的按钮,门开了。下车也是需要摁一下按钮。规矩一如在欧洲乘火车。甚感国内轨道交通略胜一筹。只不过退还票不如欧洲人性化。欧洲一天的票随便挑任何班次坐,因为搭乘另一家公司的火车到了目的地,前面买好的第一家铁路公司的票还可以退一部分款项。而母国的高铁,江浙沪一带倒是过点可以改签,帝都反倒不可以,要重新买下一班,简直是在抢钱。
猪的月票,周末可以免费带一个成年人和两个小孩。地铁上查票时,她翻了半天找到月票卡,拿给穿绿色荧光马甲的警察看了一眼,告诉他我们俩一起。警察又继续往前,几个中东面孔的男女,穿着稍显破烂,没有买票,下一站,几个警察押着他们下了车,似乎,一人要罚60欧?
德国是一个充满涂鸦的国家,最具盛名的涂鸦场所便是柏林墙。汉堡也不例外。地铁站的座位后墙,轻轨窗外的建筑物外墙,甚至移动的货车,只要有空白的地方,就不会逃脱涂鸦爱好者的眼睛。
下车,猪牵着我的手走,我问她,会不会有人认为咱俩是蕾丝,她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要去超市买猪肉,灌肠风干,也给我买了一些我爱吃的水果,返程路上去超市买了三盒奶粉,要寄给国内的朋友。我要帮她提一个袋子,她说我还是病人,全都自己背着扛着。我说,你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她说自己在国外这些年,一直就是这样,习惯了。我在国内也经常一个人拎着一堆食物,在这里反倒像被“男朋友”当成了小鸟依人的女朋友照顾。体验到了那些被妥帖照顾的小朋友们的幸福。
路过的一个片区,充斥着咖啡馆和酒吧。汉堡的年轻人,往往选择在周六下午,约三五好友,咖啡馆里坐到晚上。晚饭之后,选一家酒吧钻进去喝到凌晨。接着转战红灯区,挑一家迪厅,嗨到黎明,等到店家打烊,再去吃点东西,玩到半上午,回家睡觉。周一一早,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一个无聊而又充实的周末。
我若不是身体不适,着实想体验一把。自从在工体十三爷体验过一次不反感的pub,觉得那种聒噪的场合,舞动的肉体,也挺好的,对很多人来说,谈得上是一种释放。以至于在丽江的毛毛虫,一桌子的人嫌台上穿着民族服饰的舞者太土,都淡定地坐在台下,我先是在台下跟对面的朋友挥动手里的塑料手掌打拍子,后来又上台跟舞者们嗨,但他们太不上道儿,没两分钟我就下台了。
市政厅附近,圣诞市场热闹非凡,我看到了德式煎饼果子拍照,一位满脸皱纹的德国老头调皮地挡我手机屏幕,于是我问他,要不我们一起拍照?他兴奋地回答,好!好!我对他表示感谢,他说,你要谢谢爷爷。我大笑着重复了一遍,谢谢爷爷!
去吃饭的路上,遇到了圣诞花车游行,好不热闹。前面警察开道,后面几个不同的花车,间插着童叟乐队或舞团,放着圣诞期间该放的音乐,跳着对应的舞蹈。队伍的最后,同样是警察收尾,警察身后,跟着路人甲乙丙丁乃至无穷。有小孩坐在大人的肩头,有的自己走。我拍了好多照,这种氛围下,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笑容。我选对了来的时间。
我们选择了市政厅和教堂附近的HB吃猪肘子和白肠,肘子皮酥肉嫩,白肠口感软糯不腻。在欧洲吃饭,我从来只要矿泉水,服务员给我投来疑问的眼神,或者张口要问时,我才想起说,要带气的(mit)。猪肘子吃过那么多,奥地利的,捷克的,德式的在德国的,德式的在中国的,中国的,一顿饭下来,还是爸妈做的猪肘子炖白菜最入胃,吃完最妥帖。大概是因为肉与菜的完美结合,荤素搭配,肥而不腻,营养均衡。
位子靠窗,窗外就是绿地和教堂。有遛狗的姑娘,狗狗拉了大便之后,她把一个黑色的袋子套在手上,趁热捡起了狗屎。有调皮的小孩儿,三四岁的那位,被爸爸一把举到一个一米八左右高的城市雕塑里,方方的一块,中间有一个凹槽,他站在槽子里,露出半个身子,蹦了两分钟,被爸爸从另一侧捞了出去。十多岁的那位男孩,先是站在爸爸前面,想让他举上去,无奈已秃头的爸爸力量有限,他又后退几步,起跑助攻,努力往上够,虽然能摸到上边缘,但斜面太滑,还是没能爬上。他又让爸爸站在他前面,想踩着他的肩膀上去,可他的爸爸就是不肯蹲下。他爸爸干脆领着他的姐姐走了,他却嘟起了嘴,继续尝试助跑跳跃,始终没有成功,几分钟之后,跑着去追爸爸和姐姐了。
搭乘返程地铁时,我看到了地铁站名,直接用中文翻译过来,跟猪说,原来这站叫‘道士山地铁站’。她大笑,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意思,让你一翻译好接地气。不过,市政厅的地铁站叫道士山还是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进站之后的指示牌告诉我,原来我看错了,是Mönckebergstation而非Mönchebergstation。
明天要去红灯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