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嵩山古道
胡毅在密林间踉跄前行,肩头箭伤渗出的血水浸透粗麻布衣。三日前洞庭湖畔的围剿中,丐帮三袋弟子用浸了腐骨水的透骨钉伤他左腿,如今每走一步都似踏在烧红的烙铁上。山风卷起枯叶掠过耳际,他恍惚听见师父临终前的呢喃:"西去三百里,佛光可镇邪..."
夕阳将坠时,他望见山腰处浮屠塔尖。暮鼓声穿透云层,惊起林间寒鸦。胡毅跌坐在刻着"少林"二字的界碑旁,指尖触到碑底暗纹——竟是半幅残缺的北斗星图。
"施主何故夜闯山门?"清冷女声自头顶传来。胡毅抬头,见灰衣比丘尼手持青竹扫帚,眉心朱砂痣在暮色中艳如滴血。她僧袍下摆沾着泥渍,裸露的脚踝处隐约可见莲花刺青。
胡毅张口欲言,喉间突然涌上腥甜。视线模糊前,他看见比丘尼腕间念珠闪过寒光——十八颗菩提子中,竟暗藏机括簧片。
戌时·达摩洞
剧痛将胡毅从混沌中刺醒。他发现自己浸泡在药池中,池水泛着金红异彩。洞顶倒悬的钟乳石上刻满梵文,经文缝隙里渗出琥珀色液体,与药汤交融时发出细密爆响。
"莫动。"玄慈的声音从石屏后传来,"你中的是西域火龙涎,需以菩提血化开筋脉。"她转出屏风时已换上月白僧衣,手中银钵盛着粘稠金液,"此乃达摩院首座三十年苦修的佛骨金汤。"
胡毅瞥见她袖口血迹,突然抓住她手腕:"你受伤了?"玄慈迅速抽手,念珠擦过他掌心,第三颗菩提子突然弹开,露出里面淬毒的银针。
"砰!"洞外传来重物坠地声。玄慈脸色骤变,疾步冲向洞口。胡毅强提真气跃出药池,看见守洞武僧瘫倒在地,七窍流出黑血,手中戒刀已断成数截。
"拈花指..."玄慈蹲身查看尸体,"指劲透骨却不伤表皮,是般若堂首座的手法。"她忽然扯开武僧衣襟,胸口赫然浮现血色"卍"字印记,"闭口禅反噬?他死前想说什么..."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梵唱。十八名武僧手持齐眉棍结成罗汉阵,阵眼处的老僧缓缓睁眼:"玄慈,交出魔星。"
亥时·金刚伏魔
玄慈将胡毅推回洞内,反手甩出念珠。十八颗菩提子凌空炸开,毒针如暴雨倾泻。首座僧袍鼓荡,大袖翻卷间竟将暗器尽数收入袖中:"雕虫小技。"
胡毅体内罡气突然沸腾,药池金液化作蒸汽升腾。他看见自己手臂浮现金色梵文,与洞顶刻痕交相辉映。玄慈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洞顶:"须菩提!于意云何!"
经文应声发光,整座达摩洞开始震颤。首座脸色剧变:"你竟敢动用梵天禁制!"说罢双掌合十,身后现出怒目金刚虚影。
胡毅在气浪中抓住玄慈手腕,触到她脉搏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襁褓中的女婴被弃置山门,老僧以朱砂点其眉心;深夜密室内,首座将《易筋经》残页塞入弥勒佛像;还有三日前,这位般若堂首座与青铜面具人在枫林密谈...
"原来是你!"胡毅双目赤金,未觉自己正以梵语嘶吼。罡气凝成降魔杵虚影,洞穿首座胸膛。老僧不可置信地望着胸口的金光:"摩诃...无量..."
玄慈突然喷出鲜血,眉心朱砂痣竟开始蠕动。胡毅接住她瘫软的身躯,发现她后背浮现经络图——正是《易筋经》行气路线,但关键穴位被人用朱砂篡改。
"师父...早知有今日..."玄慈颤抖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新旧交叠的戒疤,"达摩院...地宫..."她指尖蘸血在胡毅掌心画出卍字符,符成刹那,洞内佛像突然移开,露出幽深暗道。
子时·佛骨秘辛
暗道石阶沾满粘稠金液,胡毅抱着昏迷的玄慈艰难下行。甬道尽头是座圆形地宫,中央菩提树上悬挂着七具金身。最末那具尚未完全玉化的尸身,右手保持结印姿态,食指指向墙壁。
胡毅将玄慈安放在蒲团上,走近查看墙刻。梵文记载着骇人秘闻:历代达摩院首座圆寂前,需将毕生功力注入"佛骨金汤",而金汤真正用途竟是喂养镇魔井下的兵魔神。
最后一行血字令他汗毛倒竖:"丙午年七月十五,魔星现世,佛骨饲魔,大劫将启。"落款法号正是现任般若堂首座。
玄慈忽然发出梦呓:"爹爹..."胡毅猛然回头,见她僧衣滑落,肩头露出与墙上某处刻痕完全吻合的胎记。他触摸胎记刹那,地宫突然震动,菩提树上金身齐齐睁眼,口中吐出金色锁链缠住玄慈。
"众生度尽..."沧桑梵唱自地底传来。胡毅瞳孔收缩,看见玄慈背后浮现八臂明王相,而被锁链刺破的皮肤下,流淌的竟是金红交错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