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源于那天,一位朋友跟我说的一句话,我觉得他是用一种有些哀怨和无奈的语气说,你知道吗?我时常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你所拥有的一些才能,你的那些能力,我觉得我一辈子也望尘莫及。你相对于我而言像是天花板一样的高度,而我再怎么努力,充其量也只能达到与天花板仍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吊灯的高度。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消沉而丧气地跟我说这样的话,但我只是很惊奇,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说,有么?我没觉得你说的那些能力很了不起啊。他很认真地说,真的有,我没法达到。我不忍心看他被这样的情绪所笼罩,于是岔到了其他话题上不了了之。
我当时想给他举我自己的例子,又怕他会觉得我是在炫耀,所以没有多说。后来觉得不如写下来,如果朋友能够看到,又有耐心看完的话,也许他能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说我自己的两个事情,一个是小时候,大概十多岁的样子吧,我那时候喜欢看电视上的模特大赛,总是特别羡慕她们的身材,羡慕的不得了,很希望自己也能像她们一样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我妈陪我一块儿看,就笑话我说,看就看呗,你又不能成为她们,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该吃吃,该喝喝。幸好我是一个听劝的人,但凡觉得别人说的有理,便会听进去。转念一想,是这个道理,身高上已经不可能了,何必为难自己呢?于是以后依旧喜欢看,但只是欣赏,觉得能成为有这样身材的姑娘很不错,但也不硬逼着自己去想那些没用的事儿。
第二件事情是长大后,上中学读书了。因为一直学习成绩好,爸妈挺以我为荣的,我也确实几乎没让他们失望过。不过上了高中,我所在的那一所是省重点示范高中,可以说都是本市和下面几个乡县各个初中的尖子生汇聚的场所。有句老话,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一点儿也没错。我固然学习好,但也有比我更出色,更优秀的同学在。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高中的任何一门学科,她可能只花六七分功夫就比我花十分功夫学出的都要好,而更可怕的是,比你聪明的人比你也更勤奋,她依然花十分力往更高、更深的地方拓展,于是结果可想而知,我自然是比不过的。有段时间,我爸妈很不解,问我为何成绩会退步,不能达到曾经那样的名次。我只是很笃定地告诉他们,我会用更好的方法更努力地学习,但她,我相信,至少在学习这个方面,我是永远也不可能超越的。我说的很自然,自然得说的甚至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甚至没有一点嫉妒的神色。或许也是因为她厉害得太多,嫉妒这种小情绪根本无处安身了吧。
这两件事情,一个是爸妈劝慰我,一个是我反过来劝慰他们。我觉得,不是我为自己找不努力变好的理由,而是要让自己有自知之明,要让自己不陷入无谓的哀伤与痛苦,知道什么需要比,什么没必要比。
我有段时间爱看一档职场真人秀综艺节目,叫做《Apprentice》,考官之一的Ivanka Trump我觉得应该是所有女生梦想的样子吧。她是纽约地产大王的女儿,世界超级名模,世界名校沃顿商学院毕业,身家21亿美元,人又非常的谦虚、内敛、谨慎、思维清晰,她的丈夫与她同样匹配,一双儿女漂亮且聪明。这样的女性,美貌、智慧集于一身,财富、家室均为一等,工作、家庭兼顾得当,不要说你我,恐怕这世界上能达到她这样程度的人都屈指可数。我喜欢这种才貌双全的姑娘,会微笑着看她经历很多我一辈子都不能经历的事情。但是如果说有个机会能让我去做她,我觉得我未必愿意,因为我没有看到她达到这一切是放弃或者牺牲了哪些东西的,而那些东西,说不定是我十分看重而不愿意放弃的。所以,对于她,我觉得我看看就好,赞美、欣赏,却不羡慕。
最后,再回到我那个朋友身上。其实我想说,他身上也有一些能力,也是我终其一生都不能企及的。我深切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不强求硬要获得他的那些能力。而且我想,正是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在别人看来怎么都获得不了的东西,人们之间不是才会互相吸引么?这个世界不是才更加丰富和好玩么?要不然所有人的特质和能力都一样,也太沉闷无趣了。这样一想,一切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