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最大的意义是家吧。
小时候的年,是那身在年到来之前已经试过无数次的新衣服,是那盏玻璃瓶做成的简易灯笼,是爸爸点燃的鞭炮和跟着大人们挨家串起的拜年话。
如今的年,是回到家里依然看到妈妈在前前后后地忙活的欣慰,也是看着她渐渐老去的心酸和她对即将又要到来的离别的不舍;是塞满的冰箱和妈妈一边唠叨着怪我花钱又像个孩子般好奇地取回来拆起的一个个快递。
这一年,我开始觉得过去变得遥远;这一年,我仿似从绝境里路过,又仿似触及了一些希望;这一年,我对家庭、对工作都开始有了新的思索;这一年,我决心忘掉年纪;
这一年,孩子们又长高了许多,我们每个人都向前迈进了一步;
这一年,姐姐给我们添置的菜品里依然都是我爱吃的食物;
这一年,妈妈一边给我搓着背一边说我比刚去上海那一年长了肉了,而她却因为老去显得越来越小只了;
这一年,我看着惯例用她的方式去祭奠爸爸的妈妈,突然很好奇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会聊些什么;路过曾经的家时,我们不舍地停在附近,妈妈惦念地把我随身带着的小饼干留给了爸爸一块。或许,因为留在那里的爸爸那个地方才成了我们一直割舍不下的牵挂吧;
这一年,看着妈妈为我和姐姐包起的红包,我似乎真正看懂了她内心对于可以给予我们更多的那份不曾熄灭的渴望;
这一年,妈妈因为那包“丢失”的茧蛹如往常一样陷入了一场巨大的慌乱时,我一如往常发了脾气,但似乎这一次真正读懂了她的思考方式和渴望的安慰;
这一年,细数着人生前几十年路过的那些聚聚散散之后留下的难说再见的人,我开始更认真地思考起可以更长久地保留这份关系的方式;而难以继续同行的人,也在努力将其安置在过去某个适合的位置。
这么多年,无论是年幼时还是成年之后、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是曾经热闹的年还是这十几年只有我和妈妈相依的年,我都很喜欢过年:喜欢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里体味浓郁的烟火气,喜欢一家人一起忙忙碌碌。
和姐姐并肩坐在理发店烫头发时,看着坐在对面等着我们的妈妈,她依然会像对待孩子一样担心我们做出一个惊到她的发型或者为了省钱用了劣质的药水。有时,真的会希望我们可以重新经历一次。
得知姐姐今年没有给孩子们买外衣的时候妈妈立刻起了急,她说她一个人带着我们那些年,无论如何都要让我们穿上新衣。我不记得姐姐是不是每年都穿了新衣,但是是的,孩子时的我,从来没有过过没有新衣的年。
我们加急给孩子们置办了新衣,没有因为没有新衣不开心的孩子们,因为新衣而开心了起来。
孩子般的满足感,是成年后的我依然不舍得丢弃的感受。但是这一年,对保有孩子气的成熟的定义我开始有了新的感悟。
这一年,依然眼见前路荆棘一片,但心里升起了舵、脚下生起了风,拨茧重看,依然是满心的热望。
人间一趟,闻得幸福才真正有意义。而年,因为可以帮助一个家庭和幸福连接起来才格外值得留下印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