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看着三十二岁的人生已经拉开序幕,想扯也扯不住,幕布一拉,哪怕日子像岸边的流水一样日复一日,也要波澜不惊的演下去。
你若让我回忆这些年,那一瞬,是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种过,我想活到八十岁,是不是也只是把日子重演2.5次。
我能想象那个垂垂老矣的女子,像从未在这世间停留,她的内心还是一个女孩子的容颜和梦,可岁月在她发根和眉角都留下了颜色,不是雪白的白,是如干草叶一般,一捏就碎的灰,灰色充斥了她的人生,她却轻盈盈地走过来了,仿佛那些从不属于她。那样一个灯光闪烁的夜晚,一张孤独的床,一点静止的风,一个清晰而恍惚的人影,只有她知道,她的心是剔透的,虽然她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记忆像失去了存在,那些曾经让她痛过和美过的瞬间也断了根,一切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人生就像被施了魔法,曾经被困在魔法里苦苦挣扎了多少年,如今,仿佛一个恍然大悟的孩子,为曾经的一切动了嘴角,微笑。
如果一切不曾有,她也不能生动,生活就不是灰,而是彻底的无色。无色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曾经真实的向往过,追求过,逃避过,放手过,而终究长长的落寞。那些过往是怎样的她已完全忘记,记住的只是感觉。在一闪一闪的灯火下,不断感觉着那种如今想来依然会亲切但不再留恋的生活。她是怎样的人呢,她就在这生活里。她想象有人透过这灯火了解她。在微微闪动的火烛里,一幕一幕上演她的人生。那是怎样的人生她已不再关心,她知道这人会看得一清二楚。她只留恋这种梦幻般的感觉,仿佛在她心里放下一颗上辈子的梦,她的身体长大,她的家人离去,她的生活安静而躁动,琐碎而清白,游离而抽动,她不知道这灰是如何加进去的,也许是怕她太孤独,也许是怕她太美好,而人间的生活是善恶交加,酸甜苦辣。她不能脆弱到还未圆满就离开。
她忽然知道她上辈子的梦是什么了,她开始理解自己了。
她问自己是谁。
人间的体验者,下辈子去哪呢。
她想爸爸也曾经种过这样的梦,爸爸去哪了呢?
她忽然,放下了。她和他只是两个人间的体验者,今生他做了她爸爸,那是他种过的梦。他选择离开,已经有属于他的去处,她即将离开,也必有自己的归所。两个灵魂再相遇,是莫大的缘分;两个灵魂选择遗忘,是莫大的祝福。
如今三十二岁的自己,想象这一切时如此安然。
她知道眼下这生活不是最好的,她希望倘若业力够,能在下世过上真正通透的生活。此生留下的孽,造过的罪,和此生若曾有过的善,都收藏进一个小小的盒子吧,让她终生得以有警醒,有悔过,有动修行的心,她知道,终究,记忆会慢慢失去她的魔力,那时,她需要的不是再去纠结,再去回首,而是彻彻底底的空,在嘴角最后一次牵动时,安然接受灵魂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