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都是八岁,不同的是笼罩整个德国的法西斯主义赋予的不同身份和地位——布鲁诺是纳粹军官的儿子,而什穆尔则是犹太孩子。两个天差地别的生命个体,偶然相遇,而后发生了让人唏嘘的故事。
八岁布鲁诺全家因为父亲的工作来到乡下的司令部,远离玩伴。孩童贪玩的天性使得他偶然从窗户发现了附近的“农场”,并为之兴奋。他向大人们询问那个所有人穿着条纹睡衣的农场,大人们没有告诉他那里是犹太人的集中营,只是告诫他不要去玩,但是布鲁诺还是找到了逃出去的方法,穿山越林找到了“农场”,并在电网围墙边认识了同样八岁的条纹睡衣男孩——什穆尔。两个孩童,并不清楚彼此的身份地位差距有多大,只是孤单中遇见彼此,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成为好朋友。故事由此展开,随着一根主线——布鲁诺和什穆尔的友情的进展,其他相关人物的刻画也是相当饱满,为我们展现了特定时期,政治文化等宏观社会结构对于人性的摧残和扭曲,但是不可忽视的也有人性中不易被改变的部分,或者称为个体能动性的一部分——善良的本性。
对于布鲁诺来说,对他产生影响的是他的家人,身边人。父亲是忠诚的纳粹军官,但是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布鲁诺的母亲则是一个爱好和平,尊重人类平等的人。与此呼应的还有爷爷奶奶——爷爷也信奉法西斯主义,奶奶则反对。在家庭教师的影响下,十二岁的姐姐变得极端法西斯主义,这让母亲很是担忧。姐姐告诉了布鲁诺“农场“的真相,历史课本和老师也告诉布鲁诺要仇视犹太人,因为他们是坏人,布鲁诺很不解:他的朋友什穆尔不是坏人,他询问什穆尔,”你的爸爸是好人吗”,什穆尔回答“当然“。布鲁诺心里会有疑惑,为什么自己的亲人老师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说的不一样。成年人世界的好与坏,充满浓烈的政治色彩,利益、仇恨让好与坏的界限都变得那么复杂,这是幼小的孩子完全无法理解的。
“农场“外的电网,阻隔了孩子们的亲密接触,但是却阻挡不了物品的传递,还有从缝隙里紧紧握住的手,以及友情的升温。天真浪漫的孩童表达友情,是布鲁诺不顾母亲的训斥,偷偷拿三明治和巧克力给饿着肚子的什穆尔,是布鲁诺想尽办法带着好玩的皮球、棋子,让疲惫沮丧的什穆尔开心。也是什穆尔信守诺言,在电网围栏边,等着好朋友的到来。
只是孩童的世界太容易受到影响。布鲁诺观看了欺骗蒙蔽性质的集中营宣传片,误以为什穆尔也过着那样一种生活,这里与最后他进入集中营形成对比。年轻的军官也是个关键人物,他的出现让主角们的形象更加饱满。他告诉布鲁诺母亲,烟囱里的烟雾是烧掉犹太人形成,这引发了后来一连串的事件——布鲁诺父母争执,年轻军官被处罚,以及家里老犹太仆人的死。而两个孩子的友情出现危机也在这里,布鲁诺出于恐惧的撒谎使得什穆尔被毒打,这也是后来两个人很久都没有再见面。
影片最高潮,也就是布鲁诺为了帮助什穆尔寻找失踪的爸爸,两个人实施的秘密计划——布鲁诺挖洞进入集中营。支撑布鲁诺这样冒险的有几点:1.友情:因为和什穆尔是好朋友。2.愧疚:自己的撒谎对于什穆尔造成伤害,充棉内疚。3.也是最令人唏嘘的一点:孩童单纯善良的本性,丝毫不知道成年人政治社会的险恶。布鲁诺对于集中营的印象,停留在偷看到爸爸播放的宣传画面,那是个美好充满人性关怀的世界,布鲁诺看完后甚至紧紧抱住爸爸,他认为爸爸是好人,自己的好朋友生活也一定非常幸福。正是这几点,布鲁诺勇敢地进入集中营,他甚至问什穆尔,可否去café吃早餐。而什穆尔对于自己的处境也不清楚,他也没有意识到给朋友带来的危险。于是影片最后,两个穿着条纹睡衣地男孩被赶到毒气室里,危险降临时,他们没有过度恐惧,只是把手紧紧握在一起。
影片的故事本身不复杂,但是对于人物行为的细节描写反映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性格特征。而对于影片中的人物的刻画,则可以小见大地凸显当时特定社会环境,以及社会结构对人的塑造:个体与结构相互交织,但是能动性使得每个个体呈现不同的反应。本人有以下几点思考:
1.这场悲剧体现成年人的险恶超出孩童单纯世界非黑即白价值观世界观的承受范围——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犹太人就是坏人,他们不懂得政治、权力和种族歧视的关系。他们的眼里,围栏内外都是平等的。这也引申出本电影最终的主题——反对战争,真爱和平。悲剧的根源在于战争和杀戮,在于人性中恶中的——邪念、贪婪的萌芽和行动,最终形成摧毁美好的巨大力量。
2.人性的力量渺小而又伟大。如果把什穆尔和布鲁诺的友情比作本善的人性,那么我们看来超越生死无疑是伟大的。但是在面对政治权力的摧残,任何人的力量都太过渺小。布鲁诺的妈妈反对对犹太人的杀戮行径,但是她是法西斯军官的妻子,身份她没有办法改变。她能做的只有将布鲁诺支开后,对帮助儿子的犹太仆人说一声感谢,只有在得知烟雾的实质后向丈夫反对和痛哭,别的她却无能为力。同样反法西斯的布鲁诺奶奶,去世后,却被强制在墓上放着——致尊敬的希特勒,哪怕有布鲁诺妈妈的强烈反对,却抵不过主流意识形态,和两位父子的意见。
3.Childhood is measured out by sounds andsmells and sights, before the dark hour of reason grows.在黑暗的理性到来之前,丈量童年的是听觉、嗅觉以及视觉。我在孤单中遇见了你,我们对于危险和处境毫不知情,我们分享着快乐,我们成为彼此在黑暗中的期待,我们只知道我们是彼此的好朋友,我们最后突破大人设定的围栏,我们都成为穿着条纹睡衣的男孩。
最后毒气室归于平静,鲜明对比的只有法西斯军官不见儿子而响彻集中营的苦苦哀嚎,及其妻子和女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夺得无数人生命的司令官,也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当战争之火开始蔓延,伤害和悲剧就无可避免地开始发生。
如果可以,蓝天和白云,棉花糖和薯片,森林和溪流都属于童年,属于每一个人,属于特定年代逝去的无辜生命,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