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这个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制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近日由于一些很个人的原因,喜欢上了中岛哲也的电影,以及由此我才知道太宰治。日本的艺术家,似乎很喜欢以“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关系”为题材表现自我的艺术,就像中岛哲也的所有片子的出发点均是“不平等关系”——不平等的关系是所有悲剧的起点,而将“核心”包裹其中的是导演的技巧。同样太宰治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太早的恐惧和认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他所书写的人生虚妄和荒诞,那些人戴着傻子的面具在社交场周旋,博取那无聊又乏味的欢笑和认同。而混乱的世道,滔天的战火,让他无所适从。他是个男性主导的丛林法则下的失败者,因为他内心过于敏感纤细了,但他对女性的怜悯和爱又缺少一种勇气来支撑,所以家庭啊事业啊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生まれて、すみません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人生本就无谓绝对的错与对,黑与白,换句话来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混沌之中游走着,从无意义中探询绝对的有意义。有些人能够形成一套自己的逻辑,强迫自己接受“已经获得了意义”的幻觉;而大庭叶藏始终徘徊在黑与白,爱与恨的两端,生活在社会之中,他没有自我,而和他人的羁绊,又不足以强大到为他指明方向。在自我厌弃之中,他选择了死亡,以此来凌驾于人生之上。这也是他“绝望”的来源,而这绝望的确是无人可拯救的。
松子是一个和太宰治很像的人,一个依赖性人格和讨好型人格的结合,加上不合格的童年塑造,以及周遭人的影响给她的悲剧添加了更多的戏剧化,像喜剧却也是悲剧的混合交替,他们都是失败者。于松子而言,人生的起起落落在她这里似乎只有落,无数次的被欺骗站起来,被伤害走出来,在绝望之后的希望之光点亮的也只是她短暂又漫长的一生的一瞬,因为她无私的上帝之爱,葬送了自己,死在了通往光明的路上尽管只有几步就可以重生了,是那么的讽刺也是那么的无奈。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爱是太耀眼的,是她自嘲不需要回报的付出,所以所有的人理所应当的浪费着这样的爱。
在那些立于洪流之上观百川灌河的人眼里,每一条小溪流的喧闹是不是显得愚蠢而徒劳。那些更加敏感聪明、善于体察人心的人,是不是在演戏的时候,感到的不仅是戏弄的快乐,也有一种悲凉和自怜。
大庭叶藏的悲剧不在于不能合群,不在于交友不慎,不在于吸毒,也不在于性关系混乱,而在于他本身就是“没有自我”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书名叫《人间失格》的原因。想必大庭叶藏自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再三自杀,尝试把“不合格的”自己,从这个世间抹去。如果说吸毒和混乱的男女关系是他恶的体现,那么自杀就是他尝试的自我救赎。我们也会在“世俗”眼光和个人间欲望间犹疑不定,会在做出决定的同时身怀对他人的愧疚感,会“虚假”地撒着白色谎言取悦他人,也会为自己的虚伪而感到羞愧,进而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没有了自我。
说实话这两个人都是对世间有着敏感的触觉的人,感受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还要承受着这些人的压力,或许你会觉得为什么我要替别人的情绪负责,然而情感的传递实际上是无形的,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只是体会感情的能力。那些对于生命与生活都有着更高的领悟力(或者说更细腻的感触能力)的人,仿佛能感知到周遭的五十光一百色。这样的纤细敏感,虽然能体验到更多层次的美好。但这种能力的背面是,他们也必将承受着敏感带来的十倍百倍的痛苦,且无人能诉说。我记得看过一个抑郁症患者说:看到有人说《人间失格》全篇都是呻吟病语,矫情且不知所云。我由衷羡慕他。大概这就是,作为常人被羡慕的道理吧
文中部分观点引用知乎用户 李洋白 谢谢笔者给予的传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