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迪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认识她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对她有这样的定义。如果不是今晚我们在这个安静的酒吧里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我想我怎么都不会把小迪跟“故事”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吧。小迪她一直活得没心没肺,整天吊儿郎当的,话也不多说。我还一度责备过她这么大人了还不谈恋爱,青春时光都浪费。每回聊到这个话题,她总是三言两语把我敷衍过去。
我和小迪认识很多年了,但是我们不常见面,因为在不同的城市,以前都在郑州的时候,在城市南北各忙着各的学业,现在不在一个城市各忙着各的工作照顾着自己的苟且,更是没有时间见面了。算起来,我们又是一年多没有见了。今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在南京,我有些惊愕,她在郑州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跑来南京了。挂了电话我反复看日历,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后,背上包出门了。
见到小迪的时候,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酒吧的角落,桌子上摆了好多酒,她这是怎么了,我记得她是滴酒不沾的。她看见我,朝我摆摆手,像以前我们的见面一样。一年多不见,她把头发剪了,可是,前几天视频的时候,她还是长头发呢。我坐在她对面,有点惊愕。她笑笑,说“是不是不习惯我短头发的样子?”废话,我当然不习惯,认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你的头发最金贵。大二那年我们几个一起玩游戏,真心话你不说,大冒险让你剪掉把头顶一撮头发剪一半,你愣是又哭又喊不肯剪,最后,还是我替你受罚的。恩,我可怜的头发,我一个多月都不敢披头发,头顶那撮头发只能藏在马尾里头。
言归正传。
“你怎么跑南京来了,想我啦?”
“不是,想他了。”
“她?谁啊?南京你还有朋友。”
“哎呀,不是,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哦,合着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钱买了张机票就是为了跟我说话,我怎么那么不相信。事实证明,我的不相信是对的,因为她说的话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给我讲了个故事,恩,就是故事,反正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9
小迪的故事很长很长,长到我觉得整个青春都盛不下。她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晚上一刻没停。我坐在她旁边,一阵一阵的惊讶。
故事的男主人公是小迪的高中同学,也是小迪后来人生里的陌生人。
小迪认识男孩的时候,17岁。男孩是隔壁班的同学,某个午后的课间休息,男孩在走廊里站着与同学聊天,坐在教室前排的小迪透过半掩的教室门,看到了男孩。“丑丑的校服T恤穿在他身上真好看,他侧脸上的笑容很温暖,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脸上,明媚灿烂。洛晨姐,我觉得他就像太阳一样,温暖美好……”小迪说起来男孩,滔滔不绝。
如果这世间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那么恭喜小迪,她中奖了。
从那个午后开始,小迪开始疯狂收集男孩的一切信息,他喜欢打篮球,喜欢边走边插着耳机听歌,他喜欢用黑色的耳机,他喜欢用玻璃杯,他不喜欢甜食……17岁的时候,大概人都不会太吝啬自己的感情。小迪默默收集着关于男孩的一切,身高,体重,星座,血型。听她说到这里,我不禁想笑“你是福尔摩斯啊?”小迪说,“我想了解他嘛。”半年过去了,男孩的生日到了。小迪花了三周时间亲手制作了生日礼物,也 攒够勇气准备去告白。
命运总是带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喜。只是有时候这种惊喜没有喜只有惊。那天早上,小迪精心打扮了好久,带着她的礼物,来男孩的楼下找他。还没走到楼下,就看见男孩和一个女孩手牵手满脸幸福的从楼上下来。小迪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小迪扔了礼物,一个人沿着那条街走了一遍又一次遍。小迪说,她真的想把那半年所有的时光都磨进那条路里,时光究竟教会了我们什么啊?遗忘还是勇敢。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了死刑。这也是一种青春吧。
回到家,小迪把那一本记满男孩的各种信息的本子压在书柜的最低层。小迪说她在家睡了很久很久。再回到学校,小迪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变得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默默地低头学习。同桌还是会在课间休息时间一如往常的在小迪耳边八卦男孩的日常。只是,小迪再也没有兴高采烈的问东问西。没有人知道小迪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就像没有人知道小迪喜欢男孩一样。
17岁就这么过去了,按理说,关于男孩也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像小迪这么固执的姑娘怎么能轻易会忘记。18岁,分文科理科班。男孩和小迪被分在同一个理科班。一年的时间小迪几乎和男孩没有说过话。男孩的女朋友经常来找男孩,小迪总是忍不住的会把目光放在那个女孩身上,他们的感情很好,男孩很宠那个女孩。那个早恋被所有人都反对的年纪,他们两个人总是大张旗鼓。大概是因为真的很相爱吧。小迪说她当时真的很羡慕那个姑娘。那才是18岁该有的青春模样吧。在一个那么容易就相信天长地久的年纪里,不止是小迪,年级里的所有同学都相信他们一定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