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右眼皮跳动得厉害,一飞说我要有灾难发生。这时清玄打电话来,告诉我晚上不回家吃饭。“别吃方便面。”他在电话里补充道。
每次清玄不回家吃饭,我就对做饭一事意兴阑珊,于是我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挑选今天的晚餐,是红烧牛肉?还是葱烧排骨?
我拿着一桶方便面正在研究时,余光扫到一对特别般配的男女。
他们清瘦高挑,男人五官深邃,极其俊美,他穿了一套简单的西装,未加任何修饰,却掩盖不住他的骄傲与尊贵。女人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衣服很修身,更显得她凹凸有致。
他们在浅浅地交谈着,女人时不时掩嘴一笑,好一对天造地设!
男人似乎感受到我灼热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看来躲不过去了,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走上前说道:“清玄,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
然后我潇洒地向一旁的女人伸出手,“你好,我是小蓝,清玄的保姆。”我看到清玄皱了皱眉。这样回答应该不算骗人吧,毕竟三年来清玄的衣食住行都是我在操心。他最喜欢吃我煮的酸菜鱼,喜欢用白兰香的洗衣液,我连他内裤是什么牌子的都一清二楚。
漂亮女人也伸出她的手,柔弱无骨地回握着,“你好,我是茵月,今天刚回国。”她又加了一句,像是在宣传她的主权,“我跟清玄从小一起长大。”
02
该死的!今晚我对着电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明天就要交稿了!都怪你!都怪你!我对着小熊布偶出气。
“你打它干嘛?”清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正抱着外套,慵懒地倚在我的房门框上,淡淡地看着我。
“舍得从温柔乡里回来了?”我怎么觉得我的语气有些酸酸的,这势头不太好!
“把这件外套洗了!”他把手里的黑色西装扔过来,正好裹住我的头!我闻到衣服上很舒服很熟悉的只属于清玄的味道。
“清玄!!”我愤愤地拿掉衣服,发型凌乱不堪。
“你不是自我介绍是我的保姆吗?”清玄已经走了,他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
我没有搭话,有些伤感。窗外微风习习,月色皎洁,再过两个月,或者还得提前,我就要离开了。
我打开抽屉,那份协议还在那里好好躺着。最后一页上,“林清玄”三个字苍劲有力,而我的“木依蓝”则显得小气太多。
三年前,父母生意失败,将房子变卖后他们回了老家,那年我刚在本市念大三,怎么都凑不到学费,刚好中介给我指了条明路,那时清玄刚刚来到N市,要跟一个拥有本地户口的姑娘假结婚买房。就这样,我搞定了学费,还有三年的免租房。
03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茵月了,除了今天振兴集团的新闻发布会。
她穿了一套灰色的西装,栗色的头发微微卷着,此刻正坐在主席台上。振兴集团的董事长拿着话筒在眉飞色舞地介绍她,为公司能引进如此高尖精人才而喝彩,一飞的摄像机也转向了她。
她真是聚光灯下优雅的公主,我想。
她注意到了我,向我微微点头示意,发布会结束后,她向我走来。
“你好,茵月小姐,这是我搭档一飞,我们想单独采访你。”
一飞对我居然认识这个从华尔街来的职场精英表示惊讶!同样惊讶的,还有茵月,她笑着说道:“抱歉,我还以为小蓝小姐真是清玄的保姆呢!原来是电视台记者。”
“我是保姆兼实习生,让您笑话了!”
采访结束正要告别,茵月晃了晃手机,说:“清玄一会儿来接我吃饭,一起吧?”
04
这是一家法式风情的酒店,富丽堂皇的水晶灯下,我们四人略显尴尬地坐着,其实,如果除去我和一飞,画面应该会很和谐。
我和清玄面对面坐着,默默无言,他低垂着头很安静地喝着洋葱汤,从我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可真长。
“没你做的酸菜鱼好吃。”他冷不丁地抬起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偷瞄他却被他抓了个正着,脸上滚烫滚烫的,我现在应该是满脸通红吧,真囧。
他却像没看到一样,继续低头喝汤。
一旁的茵月和一飞兴致很高,一飞这家伙,本来就是个话痨,特别是美女面前,他就更是滔滔不绝。
“真没想到,你是小蓝房东的朋友,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真般配。”一飞边切羊鞍扒边说道。
“房东?!”清玄抬起头,讶异地看着我,脸上好像还带着一丝愠怒。
我朝他挤挤眼,拜托兄弟!你情商不会这么低吧!
还好清玄没再继续,只是感觉他更加冰冷,整个用餐时间都阴沉着脸,没再说话。连一旁的茵月跟他聊天,他也没有回应,难怪32岁了还没女朋友,情商太低!
05
回家的车上,放着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低沉的嗓音演绎着生活的遗憾和美好。这首歌是我的最爱,不知什么时候起,清玄的车上也有这首歌了。
她努力不让自己看来很累
岁月在听我们唱无怨无悔
在掌声里唱到自己流泪
嘿 唱到自己流泪
“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房东?”清玄开口了。
“我是在帮你啊,你都32岁的大叔了,好不容易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上心,我当然不能拖后腿了。”我辩解道。
“帮我还是帮自己啊?你是看上一飞那小子了吧?”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戏谑。
“我们只是搭档。”我强调着。
“那最好,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
“我们是假的!”我提醒他。
他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满脸愠怒,“信不信今晚就把它变成真的?!”
他生气的样子让我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蒙了。然后他情绪有所缓和,可能是觉得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他摸摸我的头发,埋怨地说道:“铁石心肠!”我更加蒙圈了。
06
清玄打电话来,约我下班后帮他选戒指,他说他要求婚了!电话里,他很兴奋,语调都比平时高了一些。
我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今天,是协议的最后一天,我想,清玄是特地选在今天吧,明天,我们就得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他终于没有束缚,可以自由地追求爱人了。
清玄,三年日日夜夜地相处,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只是我不敢爱你,你就像天上的星星,不是我这种凡人该碰的,我要把你送到最好的人手里。
珠宝店恍如白昼,晃得我想流泪。一颗颗钻戒躺在柜台里闪闪发光,等待一个个幸福的人将它挑走。柜台前的男男女女,都开心地笑着,除了我们。
“好看吗?”清玄将一枚戒指缓缓套进我食指,让我有种自我蒙蔽的错觉,仿佛新娘子是我。
“嗯,她一定会喜欢。”我努力挤出笑容,一定很难看吧,我想潇洒一些,但最后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那就这个了。”
我刚要把戒指脱下来,他却握住我的手,单膝跪地,我一定是做梦了,真不忍心醒来。
“小蓝,你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从明天起,我们之间再没有协议,也没有期限。让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我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都疼出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躲,因为,星星已经落入我怀中。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