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字的时间要分散在白天,比如此刻坐着地铁,否则睡眠不足,吃饱就犯困也没地方睡觉。
我瞎扯能力了得。昨天实在目力不支困到不行,少了半天的行程没讲。难以想象以前有过被爹妈逼着写日记的悲惨经历,每次像挤空管牙膏一样痛苦。四年级又一次被我爹逼着写作文,无锡之行也要写,最后我硬着头皮把门票的景点介绍抄了上去。
和我住一个房间的几个女生都拖着行李箱,有三位带着电脑,青旅的其他人大多也这样,我这种只背了一个包的轻装旅人八个人里面就我一个。早晨起来,隔壁下铺的女生匆忙敲着键盘,公共活动区没人交谈,都一副各有所忙的样子。并没有我爹担心的胡乱撩妹撩汉的景象。
今早很荣幸亲眼见识了一番帝都的早高峰,人们从四面八方窜出来汇聚成滚滚人流,阵势浩荡,宛如《釜山行》丧尸满屏飞的场景。
地铁里摩肩接踵,化着精致妆容的姑娘和农民工模样的中年大叔挤在一起,世界在狭小的空间里实现公平,所有的傲慢与偏见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我对食物的执念真不抵一些美食博主。听从推荐逛了牛街,买了年糕芸豆糕驴打滚,没觉得特别好吃,多两口就腻了。法国人真深谙吃的艺术,每份食物只少少的一点,口腹之欲点到为止,留有回味的余地,少即是多。
没有尝试羊杂汤,一向不喜欢奇怪的肉类,所以帝都名吃,卤煮,我看看照片就好。排队买了两个包子,陷内大葱极多,葱味浓烈,几个小时后的嗝依旧有带着味道。
读过厉害的人写吃,梁实秋算一位。梁先生谈吃大多围绕他在京城生活那会儿吃到的食物,经常提到这个斋那个轩。如果京城还是当年的京城,梁先生依然在世, 想必是非常称职的资深美食家,带你吃遍京城,大千世界只在谈笑啖咽之间。
找到一段:【馋字去掉食旁,本意是狡兔,善于奔走,人为了口腹之欲,不惜多方奔走以膏馋吻,所谓“为了一张嘴,跑断两条腿”。真正的馋人,为了吃,绝不懒。
人之最馋的时候是在想吃一样东西而又不可得的那一段期间。
人之犯馋,实在饱暖之余,眼看着、回想起或是谈论到某一美味,喉头像是有馋虫搔抓作痒,只好干咽吐沫。一旦得遂所愿,恣情享受,浑身通泰。
我曾痴想北平羊头肉的风味,想了七八年;胜利还乡之后,一个冬夜,听得深巷卖羊头肉小贩的吆喝声,立即从被窝里爬出来,把小贩唤进门洞,我坐在懒椅上看着他于暗淡的油灯照明之下,抽出一把雪亮的薄刀,横着刀刃片羊脸子,片得飞薄,然后取出一只蒙着纱布等羊角,撒上一些椒盐。我托着一盘羊头肉,重复钻进被窝,在枕上一片一片的羊头肉放进嘴里,不知不觉的进入了睡乡,十分满足的解了馋瘾。但是,老实讲,滋味虽好,总不及在痴想时所想的香。
一年四季的馋,周而复始的吃。】
那一辈的大家写字儿的功力真了不得,文字对他们来说就像玩具,在他们笔下各归其位各司其职,每一个都刚刚好,排列严谨有序,特别赏心悦目。
出了东四地铁站往东走,在侯宝林故居的外面有家唱片店。那个胡同口貌似有一大户人家。我仰着头观察好一会儿,顺便听身后一群人谈话。
一位老太太送几位同龄人向胡同外走去,都着黑衣,走过来一位黑衣阿姨,他们都热烈地拥上去问,找好了没有,人埋哪了。十三陵。你怎么回来的呀,你哥呢。
黑衣阿姨提到她父亲去世前的回光返照,医生点到名字还知道答道说“这儿呢”。最后一天发高烧,医生建议切开气管插呼吸机,兄妹俩都不忍心让老人遭罪。
这时老头老太太都附和。是呀我就跟我儿子说以后我要是不行了也别过度抢救,救回来也没生活质量,图什么呀,不如轻松去了。
众人又交代几句有事情一定要找他们,能帮的他们都会帮。黑衣阿姨跟她妈妈往回走,有人在晾晒衣服,有人坐在小板凳上择菜,柳絮四处飘散,日光如常,我只是假装看风景的陌生人。
这就是我这几天一直喜欢做的事情,听当地人说话,说什么都好,尤其喜欢听跟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和七老八十的老一辈说话。北京话浓重的儿化音绝对能体现北京人的傲气,满不在乎的态度听来让人羡慕。年轻人的潇洒很纯净简单,老年人的潇洒有了几分豁达。
这事儿直接导致我最近说话恨不得每个字后面都带“儿”。不怕舌头绕不过来,只怕神明以为我结婚生子心切,然后让我爹早日实现教外孙背唐诗的美好理想。
等电影检票的空闲吃了两个饭团,最后一口还没下咽,一个小哥拿着话筒要问我几个问题,一个女生扛着摄像机直直地对着我。虽然我装十三扯到安哲罗普洛斯把人家记成了西班牙导演,但是找到我那么健谈的采访对象不得不夸赞小哥一句眼光很好。 小哥告诉我估计莫妮卡贝鲁奇不会来。官微早都说她会出现,不然欺骗大众?
事实证明,女神真没来。也是契机,本来冲着能见到女神买了那个场次的票,看完电影结果被导演圈粉,第一次在屏幕上见到魔幻现实主义。两次鹅群在盛满血水的浴缸里扑腾的镜头,红白两色构成的动态冲击简直狂乱。
接着一部是,是枝裕和的高口碑之作,简单温暖治愈,温情满满。女性题材的电影从来都是男导演更擅长,可能男性更懂女性,也可能聪明如是枝裕和,他了解的是全人群。毕竟,无论哪个民族的哪个群体,都知道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