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尽是矛盾糊涂的事儿。
我总是无法理清人类生活的标准和道理。
我从小对有形的东西,有着极为矛盾的想法。最初的设想来自于对房屋的敏感,每个人都住在一个自我的空间里面,每一处设计,都直接与我产生身体上的接触关系,每一个房子都有它自己的性格和条纹,起初我觉得我们家独特的格局是有一种对生活的解释,或者是对生活的一种美的诠释,我一直认为并排的两个朝南的房间就像两个平行的空间,一堵墙的间隔,就神奇地把两种生活状态完全间隔,墙在我看来一直是一个转换开关。后来我发现,他的最大的功能就是阻隔,路边几块砖,随手就可以砌成一堵墙。除了墙,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以大大地刺激我的感觉,我觉得生活没有它们的存在就没有了意义,花纹鲜艳的棉衣棉裤,电视机里英气的女侠,帅气的男演员,美好的阳光,还有绿色的植被,他们点缀了我对生活的向往。但是,对墙内的摆设,我又觉得,似乎是越少越好,太多的家具,就像是障碍物,影响着我们的通行,一张餐桌,再好看,仍然是一个方方正正膈应得慌的一个庞然大物。屋子里面应该是越空旷越好,身心才舒坦些。
还有,我很少能感觉到身体发出的欠缺的信号,比如说饥饿,受伤。我很少体会饥饿的感觉。这样说来有些奇怪,我并不是要证明我来自于大户人家,只是我确实很少为这种口腹之欲,或者是肉身的遭遇而分过半点闲心。中小学的时候,每当放学的时候,总有同学会一下子扑进妈妈或者爸爸来接送的人的怀抱,说,好饿想吃东西。而我,却从来是为了和大家有共同的语言,跟着一帮人在小卖部里面挑挑捡捡,半天,挑了一个汉堡糖,吧唧嘴地没有感情地吃了起来。但其实,我对于饥饿,迟于钝感。
当然,我的食量并不小。我吃着大家艳羡的美食,出去的时候,我会尤其放开怀来多吃些。显得自己与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紧密无间,让大家都了解到我的假想,好隐藏起来我的真心。但是有的时候于我而言,最痛苦的时候,就是在家里用餐的时候。这是不是一家团聚的大餐,而是单独和爸爸妈妈一起吃的时候。
那个时候其实是最难的时候,因为只有三个人,埋头吃饭,我纵有多少的想说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只能够默默地吃饭。有时候我会厌恶痛恨吃饭。吃饭本来是一件补充能量的事情,为什么变成三个人吃的时候,反而是一种能量的消耗。我从来都是坐在边上。在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都是沉默不语,一心一意地捧着手中的那一碗饭。他们两个或都在吃饭,或者在闲聊一些所谓的我听不懂的大人们的事情。我们家属于比较传统守旧的家庭,光看饭菜本身,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温馨幸福的家庭,但是我总是觉得这是一个精致的骗局。有的时候,在吃着热腾的饭菜的同时,冷言冷语就好像是新浇上去的汁水,把饭菜的暖意淋得一干二净。“为什么要一天吃好多顿饭菜呢?”我不禁会一直问,问自己,人也不是很饿,但是就是会一直在固定的时间吃着大致固定的饭菜。
“人怎么能不吃饭呢?!”这句话在我看来是一种强烈的质疑和可恶的恐吓,然而这种迷信的说法,却总能够给我带来恐惧和不安,仿佛我是与亘古不变的权威在做斗争。人不吃饭就会死,这让我充满了桎梏和胁迫感,也对说这话的人,敢怒而又不敢言,童年的生存的依赖,决定着我对他们的不变的矛盾和无力感。
我对人类的行为,很多都无法理解。我的幸福观与很多人都相反。我为此深感不安,夜夜辗转反侧,精神极度紧绷和焦虑,甚至开始相信很多凌驾于日常生活之上的,飘在空中的一丝一缕的虚幻的希望。我是否应该称得上幸福的人呢?自幼时起,就常常有人说我幸福,我却总觉得自己身陷炼狱,那些说我幸福的人在我看来反而比我幸福地多。
我甚至曾认为,自己背负着十足的灾祸,若将其中任何一项诉于别人说,恐怕都会令人觉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总之,我不懂,旁人承受的痛苦程度的大小,和性质的多变,我完全捉摸不透。现实生活中的痛苦,只是吃个饭就能化解的痛苦,才是莫大的痛苦。也许我所认为的痛苦,都不值得他们去花一花时间思考。我对痛苦的定义和程度的判断,似乎永远与外界有一道说不明的界限,或者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些痛苦,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也是痛苦,但是每个人的反应是完全不同。对于他们,似乎心中有一道天然的防护墙,能够让这些痛苦,稳稳地停留在心中的舒适区之外。第二天就该吃吃,该喝喝,不会发狂,纵谈政治,毫不绝望,毫不屈服,继续与生活作战。他们真是一个个勇敢的战士。他们为什么从未怀疑过自己,这是我最想要问的问题。若真的是这样,那么真是快活,他们不觉得痛苦么?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吧,真的满足于此么。我不知道,在夜里他们能够安然入睡么?走路时想些什么?我搞不懂,思绪也渐渐地困惑,我越发地惶恐不安,仿佛自己是世界上的异类。无法与他人交流。
我自己,总是在一个感情的漩涡里面,越走越深,越走越绕,这是一个容易陷入永远无法走出的迷宫,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地消失,反而慢慢地一点一点侵蚀着正常的内心世界。真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于是我想到一个掩盖的办法,同时也是爸爸妈妈教我的办法,那就是用夸张滑稽的言行,讨好别人。
那是我对人们最后的求救方式,同时也是我唯一能够与人世间相互沟通的方式。我极度恐惧,我一边与人类保持着最美好的交流方式,一边又在内心十分地抗拒和委屈。表面上我总是笑脸迎人,可是在心里头,我却是拼死拼活,用强劲的大脑,和识人面色的本领,艰难地生存着。
我的家人是否幸福,他们在为生计思考些什么?我无从得知,我只是畏畏缩缩的,接受着他们给我的一顿顿饱餐和食物,我也不能够承受着家人之间的隔膜,从小练就了取悦他人的本领,但是我又因为性格要强,不把这种苦,给别人说,因为我觉得这是我此生要做的修行。所以我经常会忽视自己的内心,去做很多谎言的故事。
从照片里,从来看不出我有多悲伤,我取悦别人,可真是天衣无缝。
而且,我无论怎样被家人责怪,也从不还嘴,哪怕只是戏言,对我而言就是晴霹雳,让我身心俱损,哪里还谈得上还嘴?就只是默默地忍受。我深信,他们的不满足,和责备,才是亘古不变的“人间真理”,无论是对与否我都不会妄自反驳和辩解,因为无论何时,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和对你的看法,将你评头论足一番。而且,他们还有各种各样的道理,要将你说服。从小只要被人批评了,我就会觉得对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是我自己的想法有问题,所以我总是黯然接受着外界的攻击,内心却上演着一一部部对自己的审判,堆叠着如山般的对外的对外的恐惧。
受人责备或者是呵斥,一般是没有好心情的,但是我在人们怒不可遏,并且带着自己都可能陌生的表情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在人的身上的非理性是怎么一点一点占领人的躯体,那股莫名的冲动和欲望,上蹿地多么的及时而又凶猛。人们内心的自我和那些真面目,就会暴露出来,这个时候,我觉得似乎亘古以来一些巫术或者是一些神秘的力量,附着到了他们的身上。那时的眼睛,神情,都变得夸张而失去理智。就好像一圈围着火堆祈祷的巫师们,突然之间不受控制地手舞足蹈地四散而去,原本的规则和秩序,瞬间,化为乌有。每每见到这一幕,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本性,我总是在默默地承受。
面对陌生人,我总是很害怕,同样身为人类,我对自己真的毫无信心。我将懊恼暗藏与心中,一味地掩盖自己的忧郁,痛苦,和敏感,竭力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纯真无邪而又乐观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是最好转移人们注意力的时候,然后慢慢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总是在笑的滑稽地怪人。我对于讨好他人,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不假思索,已经成了我的本能,是深深嵌在我生命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骨髓之中,如果我觉得没有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善意,我就会异常的恐慌和不安全,我会放弃所有的身家,去换来一个信任,因为我觉得这种信任,是我的立人之本,没有了它,我也就没有了存在于这个社会的意义,这种代价,有的时候,是极其惨痛的,不是说失去信任,而是失去自己的所有,将自己全部一切奉献给外面的所有,就像在公交车上脱光衣服,给所有人看个精光,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做法,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显示不出我的绝望和恳切,我是多么多么希望别人能够真的信任我,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以后这种信任感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但是我始终相信,在某一个时刻,当我打破这种信任感的时候,就是我破茧成蝶的时候。
无所谓了,只要让他们笑就好了,因为只要笑了,他们就会对我放松警惕,把我纳入他们生活之内,我便就堂而皇之地融入了他们的内部,他们也就会对我展开他们的世界。总之,在他们身边,我要做一个和谐的个体,收敛住我内心的矛盾和冲突,渐渐地,日积月累地表演和取悦,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好孩子。
我曾经在大家都剑拔弩张,充满了紧张氛围的时候,不自觉地带入了小丑的角色,给大家插科打诨,就为了博大家一笑,缓和大家的气氛。我是有多么地害怕不和谐的氛围啊,出现了我总想去解决,可是却弄的浑身是伤。
当外面的人很喜欢我的时候,想要给我小礼物,或者小食品,我爸爸妈妈总是会替我说,没事没事,太客气了,不用。语气里满是对对方好意的理解和感谢,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不好意思,但是我总是会觉得,这是别人给我的为什么我不能拿着。如此一来,我便什么的都想要了。如果劳动所得都不能够要,任何东西都不能让我快乐了。那么以后,只要别人给我的,我都一概拒绝,无论是否我应该接受,因为这样在人情世故上来说,这是符合大众价值观的行为。从此,对于讨厌的事情我一概都不会拒绝,对于喜欢的事情,我也一概不会显露,偷偷摸摸,只在偶尔做一点事情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地欣喜和安慰。就是这种性格上的缺陷,最终导致我可耻地度过了我迄今为止的岁月。
我从来不会去在乎自己要些什么,但是我都能够很敏锐地觉察出别人想对我做些什么,并且去迎合他们,而且我能够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会很开心,一旦我真的这么做了。所以从小到大,为了生存,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一面清楚地知道我在迎合别人,一面我又在给自己疗伤。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是我很清楚别人喜欢什么,有时候,别人会告诉我她喜欢什么,一旦别人的爱我觉得不能够理解,而且别人是拥有的高尚的兴趣,我就会很自责,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想法,没有这种兴趣,我会拼命去学习,学习到了以后,我就会觉得,啊,就是这样啊,就会失去神秘感。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些东西为我自己的将来,做些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觉得我不我觉得我不知道我需要些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我需要些什么,我也没有勇气去想清楚这件事情,我只有浑浑噩噩地过得过且过每一天。
我每个月会订很多东西,去学习很多的知识,我特别想和爸爸妈妈发生联系从他们那里获得很多的对于学科知识的看法和引导,这样又能够增进感情,又有助于我理解世界。当然在这之上,我还希望,我爸爸妈妈能够理解我,爱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奢侈的经验。
但是,说到学校我在学校里,希望做一个很靠谱的人。对老师来说,我是靠谱的学生。然而对我来说,做这样一个靠谱的学生是什么,感觉呢,这就像是,一个总是在老师面前带着眼镜的乖巧小孩,但是当他脱除眼镜的时候,露出的是一双被镜片的放大作用而失真萌化的双眼,其实他的眼睛,就像猎鹰一样敏锐,眼睛之间短凑的距离,让他的笑容少了一些舒展,多了一些意味深长。在外面,我,作为一个好学生,获得了我想要他人获得的对我的印象,已是非常成功。
我写得文章,老师说,积极向上,有时甚至带了一些的幽默,一些形象而又生动的比喻,再加上我平时一些乖张幼稚的行为,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优秀,聪慧,但是又有一点点古怪的学生。让他们知道这个就够了。【可加事例。】而我的本性,确是多疑而又充满了猜忌。在生活中见识了很多不同的嘴脸,还有同一嘴脸的多面性,很多的东西,让我觉得难以应对。所以一直是以一种演戏的方式,来应对着不同的人和事件。每回见识到一个在学校时难以出现的案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应对,我就用想象来抵抗着这世间的一切。可能你们会说,既然是一个小孩子,很多东西,都可以去和大人商量,但是,我一向对向父母诉说苦难,不抱有希望,最后会被那些善于利用处世之道的人打败,他们知道怎么控制人心。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失偏颇,但是我仍然坚信,跟爸爸妈妈诉说痛苦,不过是徒劳,与其如此,不如默默承受。我想继续以夸张的滑稽的言行处世,我别无选择。
或许有人会嘲笑我:“怎么,你不相信人类?”连同那些嘲笑我的人,大家都是在互相猜疑之中,若无其事地过日子。平时,表面上互相在吹捧互相地在迎合,背地里关上门的时候,又是那么地互相诋毁。
这只是很常见的一种现象,现在的很多人都在相互欺骗,双方都相安无事,在外面见面的时候爽爽快快,大方互相嘘寒问暖,那情形好像暖水壶都没有那种情形那么暖意入心,进入家门后,瞬间每一个都好像挂上了面具,冷冰冰的,各做各的事情。在外面好像热闹的不太现实,在家又好像冷静地不太现实。我对那些相互的欺骗没有多大的兴趣,我自己也一直是很消极地应对着这一切。我相信我的抵触,至少说明了我觉得跟周围人都可以很坦然地交流想法,不用两面三刀,直接爽快,就如在清爽的秋天,快步地向前走着,就觉得我一直在前进。那种朗月清风,也唯有在人文的人中,才能够发现了。似乎对我来说,透明化去面对生活是一条基本的准则,因为,正如我所预想的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对生活理解的偏差,会大到与家人同屋异心。我以为人的生活中,到处都是有所隐瞒。在赛场上,表面握手友好表示谢意,但是说的都是一些客套话,场面话,内心的真实是有很深的欲望想要去战胜对方;写程序的时候,比谁的方法好,谁的写法快。表面是好朋友,却相互不坦诚,明明在一起吐槽,碰到一些内心的深处的话题,就避开不谈,谈到真正的心灵上的孤独,就开始绕开这个敏感的话题,转而言其他。很多虚假的不真实的感情,转瞬即逝,这和课本上的东西又差的非常多。课本上接触一个个古代的故事,历史总是充满了玄而又玄的东西,很多都是不懂的,不理解的事物,单纯是靠着想象,我们能够接触到那么多的知识,很多没有经历过的都是靠想象来理解的。这个世界真的充满了各种个样毕竟人类的世界都是建立在想象之上,包括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们在想象着对我们的爱,就是这样,想象着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如果你们想要问我为什么能够对人世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看得如此的凉薄和冷淡,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从小感情就与这世间隔离了起来,一直是一个人默默成长起来,用我独特的情感和理性去用力地理解着这个世界,却不被这个世界所理解,微笑和取悦是我一贯的伎俩。
由于太缺少与外界的沟通,我唯一真正了解的就是我自己的欲望与情感,还有女性,对于男性,我始终,不理解,更何况,还有整个世界在前面等着我,正是对世界的懵懂,被很多的男人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商机,或许这便是日后我被男人乘虚而入的诱因之一。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对男人毫无办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