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人”在中国绝对是最有威慑力的一句话,没有“之一”。它是势力的象征,能量的体现,分分钟碾压财力、物力和能力。有理并不能走遍天下,有人倒可以天下通吃。
“上面没人”立马认怂、认命、认倒霉,遑论有理没理、有才没才。
——人情关系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乃至一个组织的头等大事,专业用语叫“人脉”。
有钱不如有权,有权不如有势。因为权很容易生钱,只在于愿不愿意,隐不隐蔽;钱不一定能买权,一旦权钱冲突(官商矛盾),权分分钟把钱做掉。在权与势的关系上,权只局限于那一亩三分地,势却可以手眼通天;势可以架空权,也可以随时根据需要变现为权;没有势的权只是有名无实的虚位,只是台前的遮羞布,随时都会被“势”甩开。
中国是礼仪之邦、人情社会,人情礼节繁缛。整个社会就像一张人情大网,每个人便是这张大网上的一个结点:孩子择校求人、工作升迁求人、看病问医求人、跑项目跑着求人……求人就要人情,要人情就会欠人情就得还人情,就要请客送礼、迎来送往,就要预先经营人脉。
在人情社会,只有拥有一定的人脉,才有一定的安全感。否则,平时不烧香,一旦有事,临时抱佛脚,为时晚矣;就可能有钱花不出,有礼找不着收礼的门,就可能被黑吃,就可能被某个公章卡住……就没有安全感。
在中国,有事没事都要维持好关系,经营好人脉。于是乎,请客送礼、迎来送往、上下互动,整体联动,以点带线,以线带面,以面覆盖,形成整个社会的人情关系的人脉大网络。
可是,有人脉、有安全感并不代表安全。因为大家都在经营人脉,大家都有人脉,大家都生活在人情社会的人脉之网中。一旦有竞争,一旦动用人脉关系,你有我有他也有;个人之间的竞争就转换成人脉关系的较量。有赢就有输,有安全感并不一定带来最后的安全。
相反,能够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国家法律、社会契约却被忽视冷落,被践踏,被玩耍,从而失去庄严和神圣,成为强势者排除异己的借口,成为弱势者内急时才会想起的废纸。
个人的能量总归是有限的,于是乎,为了在没有法律保障的社会中能够有立足之地,为了在有限的财力物力精力之下,求得更具能量的人脉,只能节约成本、提高效率。怎么办?只能攀高枝而弃草根,过河拆桥、趋炎附势、唯利是图。这是经济学规律决定的必然结果。
可见,人情社会并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片温情,相反,是经济学的效率成本控制下的相互利用、明哲保身,是不人情、无人情、无情。——人情社会演绎的最终结果必然是无情社会,人情社会等价于无情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