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半弦,夏风从漆黑中轻悄悄地穿过一片波涛诡谲的海,踏过一座看似荒凉的山,慢慢地融进了这七彩霓虹的城,卷起一缕猩红……
“呜呜,你滚蛋,呜呜……”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滚烫的泪水汹涌地烧灼着女孩儿的心。双手死死地握着手机,瘫软地靠着墙滑落在地上,任凭泪水肆虐,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七年,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她不相信他们会这样突兀的结束。因为工作原因,半年不见,让他过来陪自己过一次生日而已,打几次电话就嫌烦了,就失去耐心了,今晚居然打电话提出分手。那冷漠的气息,冰冷的声线,仿佛让她如坠极地冰窟,即使在这暖暖的夏日也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不知何时,也不知怎样,女孩行尸走肉般走到了小区的门口。
从公司到小区的这一段路,到夜间很少有车辆来往,绿树繁茂成荫,白日里还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夜间却显得格外阴森。
附近的教堂敲响了十点的钟声,随着最后一声余音未了,女孩只感觉,一股芳香沁鼻便昏迷过去,失去了知觉……
在谁也没有注意的角落里,一辆普通的微型面包车缓缓启动,最终,一道尾光也渐渐消失在了夜的尽头……
“广大市民请注意,最近市区接连有市民失踪,请大家夜间出行注意安全……”电台、报纸、新闻、网络各种各样的媒体第一时间提醒市民注意人身安全,但关于失踪案件却本身却只字未提。
阳光丝丝缕缕的洒落下来,散在淡淡的、湿润凉爽的海风中,这阳光灿烂的日子让人们感觉格外的舒服。只是谁也没有在意,在人流络绎不绝的KFC中,靠近窗边的一个座位,那里坐着一个女人。
三十几岁的模样,打扮并不妖艳,穿得也并不时尚,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职业白领,只施淡淡的妆。一头散开的披肩发黑亮柔顺,她没有剪瞳秋水,没有琼鼻丹唇,但就是那平凡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又那么耐看,让人生不起一丝厌恶,流露一缕和蔼。
单手托着下巴,她静看窗外车水马龙,阳光渗透玻璃,轻轻落在她的发上、肩上、身上。偶尔眯起眼,好像很享受阳光的温暖,时而无焦距的瞳孔盯着远方……良久,她终于起身,一双纤细轻巧的手轻轻理了理散开的长发,发下露出一双白嫩的耳朵,耳朵上各挂着一个水滴形的蓝水晶吊坠,在阳光下泛着迷蒙的光,绚丽缤纷……
“狼,还需要多少?”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却那般的空洞,好像一股干热的风吹过荒漠却又突然消失。
“这得问医生,我只……”话还没说完,狼就看到一个苗条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眼中……
“唉……还是放不下吧?”狼苦笑了一下
“医生?”狼扭过头看着一身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注视着手里的试管,那试管里有三分之一的血红色液体,血色在医生轻微地摇晃过程成一点一点褪去,最终,只有点点黑色的沉淀在液体中坠落。
“太微弱了,不是她!”医生抬起头看向狼,无奈地摇摇头。
狼粗犷的面容上,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突然眯起,随即他那少了一根手指的左手轻轻一抖,“噗”的一声儿,一柄细长的匕首稳稳地扎在了一个女孩的脑门,直没刀柄。
一滴滴鲜血顺着眉心、沿着鼻尖嘀嗒嘀嗒地滴落在这冰冷寂静的暗室里。
“可惜了,不符合啊,愿神的光辉安抚你惊惧的灵魂,阿门!”语毕,狼的左手轻轻的捻着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银色十字,右手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乞丐,通知鲨鱼、校长还有和尚,加快速度,我们在这只有三天时间了,还有……都注意点摩茜……”狼叹息一声,挂了电话,走到窗边,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夜空的那一轮月……
“5个,都失败了,时间不多了……”
一个浑身脏兮兮、衣衫褴褛的小老头儿坐在暗室的一个角落里。左手端着一个盛着牛肉面的不锈钢小盆,右手正抓着几根面条往嘴里塞,闻言却又轻轻放回了面条。
一双沧桑浑浊的眼慢慢眯起,一束仿佛带着光亮的目光穿过乞丐那凌乱干枯的头发,落在那一向被称为有洁癖的医生身上,从那一丝不乱的发型到一双铮亮的皮鞋,最后目光又回到医生那张帅气、白净的脸上。
“今晚十点,龙凤小区,C栋3单元有目标。”面容脏乱的乞丐呲牙一笑,便又伸出肮脏的手探进盆里,去捞那面条,只是汤汁越来越浑浊,他的指尖却越来越干净,看的医生一阵干呕。
冷酷的狼和魁梧的鲨鱼对视一笑,一齐将目光汇聚到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身上。“今晚我的!”随即中年男子笑声回荡在暗室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其间还夹杂着一阵从角落里传出的诵经声……
夜,生活在这样一座城里,总是能在盛夏给人们带来海风特有的凉爽,街道霓虹闪烁,夜生活也不过刚刚开始。
清水公园附近的街道早已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地摊儿,各种小商品琳琅满目。几乎无人在意,摩肩接踵的边缘,有一名乞丐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一脸的灰尘与污垢已覆盖了他原来的面容,褴褛的衣衫、碎碎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更填了几分凄凉。只是如今的社会,慷慨于他们的人越发得稀少了,以至于他面前的小盆里只有寥寥几张一元的纸币,纸币下的硬币还没覆盖住盆底儿。
距他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有一个卖手珠的地摊儿,小小的铺子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手珠,玛瑙、砗磲、海底石、黑曜石以及各种木质的,应有尽有。
摊主是一个光头的男人,四十多岁,红光满面,面带笑容却言语寥寥,手里还不时的捻动着一串木质手珠,有十四颗,每一颗上都雕刻着金刚佛像,许是把玩的久了,每一颗珠子都沉淀着岁月的光泽,深红。
人群涌动,时针刚过九点,只是谁也没在意路边的乞丐是什么时候、怎么样离开的,就那么自然的消失了。
这个卖佛珠的地摊摊主也悄悄地离开了,把铺子交给了旁边的人来看管,看来他们比较熟悉,并习以为常了。
夜色下,一辆棕色MPV,停在了龙凤小区的门口附近,车窗贴着膜,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只是停车位置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小区附近都是工厂,恰好这条道是避开了工厂大门的方向,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大地、荒野,再无交通路线,所以除了本小区的私家车,其他车辆来往极少。
差五分钟十点,一位戴眼镜的男子,西装革履地走进了小区。小区内昏暗的路灯朦朦胧胧地撒在夜里,透过绿树在小径上留下一条隐约的斑驳。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直至完全消失,没人看到他是如何走过去的……
“嘭”的一声,顶楼7楼走出一个女人,20多岁的模样,浓妆艳抹,暴露的服饰、苍白无神的脸色,貌似揭露着她的职业。一双细长白嫩的手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高跟鞋的滴答声响彻整栋楼房,声控灯也随着一层一层的亮起,只是她并未发现,这单元一楼的楼道灯却一直在亮着……
校长――这个戴眼镜的男子,站楼梯下,在一楼楼道的墙角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墙壁,无形中契合着高跟鞋的节奏。滴答的下楼声越来越近了,他突然停下了手指,拿出一根一尺长的钢管,一端放在嘴里,一端对准了楼梯的拐角处。
“咻”,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滴答声也戛然而止……
22:02,一辆微型汽车,依然只留给黑夜一缕一闪即灭的灯光。
“阿弥陀佛”买佛珠的那个光头男人此刻坐在后面的车座里,闭着眼,捻动着他那串佛珠,乞丐却在熟练地驾驶着汽车。
“你这假和尚装什么慈悲?难道忘了是谁第一个迫不及待地寻找目标,并第一个下手的?徒手分尸!你这外表慈眉善目的和尚比狼和鲨鱼还血腥,估计也只有医生那个冷血动物能跟你媲美了!”校长赤裸裸地嘲讽着和尚。
“善哉善哉,生死一轮回,我是送她入轮回,卸下这浸染红尘的皮囊,早生极乐。”和尚仍然未睁眼,只是平静地说着。
“变态啊!变态!医生说他的杀人行为是艺术还有情可原,起码人家还给留个全尸,你这差距可就太大了,极乐都得残暴么?”校长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瞥了一眼和尚。
“偶尔,偶尔,金刚也有怒目,可以理解,何必执着?哈哈……”和尚睁开眼,看着外边儒雅的校长,哈哈一笑。
“其实,你的手段不变态?非得把人说得发疯自杀,本来我以为只有唐三藏有这本事,遇到你之后,我相信了,这是真的!对了,话说,你这算催眠呢?还是算什么?”开车的乞丐牛头看了一眼校长,干涩沙哑的嗓音像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人听着难受。
“哦?想知道?哪天你试试就知道是什么了?”校长看着那团糟乱的头发邪异的一笑。
“那还是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