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这篇文章前，我从未想过，未来我远嫁的那天，会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而我最爱的父母，又带着怎样的感受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步步走远。
01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不恋家的人。
是啊，我从小和父母就很少亲近，初高中住的是学校的集体宿舍，长久在外的生活方式早就把我磨成了独立的性格。离家多远，我在或不在，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只去了姥姥家四天的我，某一刻没有缘由的，突然想家想得不得了，一秒都不想等，那是我从不曾有过的感受。
和妈妈说，她答应开车来接我，心情也顿时明快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到了。看着车门打开的一瞬，还是那些温柔的一张脸，我见了无数次都不曾有什么感觉，可这次我鼻子酸溜溜的。
这样的场景，曾反复在我的记忆里出现过。车门开开合合，她总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好像多数是在我出门上学的时候，妈妈不放心，总不忘多叮嘱几句：爱吃什么就买什么，天冷记得多穿衣，别太累着自己如此种种。每次都是如此，我常自动屏蔽，继续我的漫不经心。奇怪，那时候不耐烦得不得了，可现在，除了这几句却再想不起什么的时候又后悔当初没好好听话。
她也开始老了，不如意的生意让她上了好大的火，嗓子闷闷的，鼻子不自然地吸气。从前我只盼望时间过得快一些，我能离她的唠叨再远一些，可现在，我怕的是她的唠叨越来越少，我听一听就要透支了。
02
女儿永远是妈妈放不下的牵挂，总有说不完的要交待，总有是否吃饱穿暖的担忧。
奶奶就是这样。
大姑是让奶奶最为担忧的孩子。姑父性格倔强，暴躁严厉。他们结婚几十年，姑父从来不插手家务。稍不顺心时，就要对大姑恶语相向，惹得大姑频频生气，心脏也出了问题。纵使如此，生气时照样要吵得不可开交。他们是相伴了几十年的人，早已了解哪里是对方的软肋，而这软肋，也成了他攻陷的主力，重重一击，从不嘴软。
这一切奶奶都知道，每每和爷爷提起，奶奶便眼眶湿润，声音也哽咽。嫁出去的女儿，和两个迟暮的老人，他们无力再改变什么。只是这份牵挂，始终放不下。
03
可这样的牵挂，有时也让我有些害怕。
我想起《目送》里那个苍老的母亲：佝偻的背，松弛的皮肤，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的白发。她常常记不清身边的人，也常常忘记了昨天刚刚发生过什么，唯有孩子幼时在她身边的事，她记得深刻。
我害怕有一天我的妈妈也这样，忘了我的长大，只记得我曾经的不懂事，然后反复担心，时时牵挂。
我更害怕她牵挂着我，却忘了好好照顾自己。
她是家里最懂事的女儿，从不曾让姥姥姥爷担心，可我看见的却是，她默默忍受过多少苦。她以前喜欢打扮，遇见好看的衣服毫不犹豫，穿起来也光彩照人。如今却很少见她再给自己添置衣服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怪时光无情，怪感情太爱折磨人，怪来怪去却只能怪到自己头上：我跑的还不够快，没有给她稳稳的安心，也没有给她自在的生活。
我只希望时间慢一点，让我把曾经那些不耐烦都换成耐心和温柔，让我把脚步变得更坚定更有力，让我跑得快点再快点，让我少给她些担心和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