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芳菲晚
总有一些人,一袭绮丽,一身诗意。而我,一纸荒唐,一团苟且。几近颓废过后,悔之莫及,于是逃便成为我的归宿。
2017年8月31日 星期四 阴
今早,办公室外,树叶渐黄,秋意渐浓。我推开纱窗,突见一鸟,它在草地上安静地觅食,忽而叼了一蚯蚓。我拿出手机,伸手到窗外,欲拍照,它警觉地从悠闲中回过神来,扑哧一声,逃得远远的。
一个“逃”字,无由地牵引我的思绪……
01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学梦。我梦想中自己的大学校园是:樱花遍园,香樟林立,美如花城,图书馆内有好多好多藏书。
然而,当我来到这个次二线城市的三流大学校园后,在坐满六七十人的大教室里,充斥我耳膜的是基础课上触目惊心的TNT。它不是腾讯推出的网页游戏,而是一种烈性炸药。
一个兼具浪漫情怀的青年才俊,在大喜的日子,兴致勃勃地掀开红盖头,却发现眼前人与头脑中反差巨大。彼时我的心情就是如此。
踏进校门已是9月中旬,朔风乍起,让我这个南方姑娘一时猝不及防,嘴唇干裂得出血。南北气候的不同,学校的心理落差,离家千里的愁绪,扭成一股怪异的力量,将我轻易地推倒在茫茫大漠之中,啸啸狼嚎之间。
我形容枯槁,木然地,突兀地站在军训队列。同学们踊跃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我却退缩。最喜欢的演讲比赛,我不敢报名,我害怕失败。最爱的英语角,我想开口,却似有东西如鲠在喉。
我怯懦,不敢尝试。我变得固步自封,渐次消殆了前行的动力,一度无节制地退与逃。我把唯一的热情放在钟情的校文学社,发表一些矫情的文字。
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季。我恨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这种被裹挟的日子,过得实在太憋闷。离校一刻,我逃似的往外冲,决绝地头也不回。一个念头从心中升起,再也不会回来。
02
毕业后的头几年,大学与我,丝丝缕缕,自觉不自觉地,被牵扯在一起。
第一天到单位报到,当人事部长领着我参观并向大家介绍时,虚荣心暂且得到满足的我,心底泛出一丝光亮。大学生在并不景气的军工厂是稀有资源。我持有当时难得一见的英语六级证书,令他们刮目相看。
单位的分厂长介绍我入党,极力将我往后备干部的路上拉。除本职工作外,我频频参加各种企业管理培训,我的前途看似一片光明。
我的上司饶有兴致地跟我谈起,在北京开会期间遇见了我的大学校长。我诧异,愕然。我——的大学?几年里,我早把它忘了。我问自己,我的校长是谁?我的大学谁又会在意呢?
名校毕业生一个个来了又走,留不住!“留不住”这三个字在我听来如此不悦,我不安分的心也躁动起来。
眼前是一条狭长的甬道,暗黑,深幽,望不到尽头。我的远方也是黑压压的一片,见不到半点光亮。
……
六年过后,我再次逃了。有意识地,欲与平庸抗争。
03
职称,一度是我前进中的一道屏障,论文的发表就是其中的拦路虎。别人的道听途说,这难度系数几乎要吓退我。可是我知道,这一关,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单枪匹马也得往前冲。于是我少了狂躁顾忌,多了从容淡定。
套用顾城的一首诗《避免》: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
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都说女人生孩子很痛苦,又有几个因为痛苦而不生孩子呢?
翻越过心理上的藩篱,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好在,我从逃开始,慢慢走向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