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果律的陈述中,即“若确切地知道现在,就能预见未来”,所得出的并不是结论,而是前提。我们不能知道现在的所有细节,是一种原则性的事情。
——海森堡将不确定性原理从物理规律上升为哲学问题
对于神奇的波粒二象性,科学家自然要追根究底,看看具有波动性的粒子是什么样的,就像对待普通物体一样,尝试观测光子的位置和速度。结果却发现,无法同时确定光子的位置和动量(质量与速度的乘积),这就是德国物理学家海森堡提出的不确定性原理。
在不确定性的世界里,我们连“现在”都无法确切知道,更惶提预见“未来”。如何确切定义自己的“现在”,运用什么公式预见自己的“未来”,这对科学家、哲学家而言,恐怕是比观测光的波粒二象性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光子的不确定性有公式可以描述,有普朗克常数可以限定,人生的不确定性与所谓的幸福,又该如何定义呢?
我想,我们生而为人,与光子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可以自行定义自己的幸福,定义衡量自己幸福的公式,继而根据自定义的公式,度过属于自己的与众不同的一生。这便是心灵鸡汤里常说的,有人追求高官厚禄,有人安于岁月静好。高官厚禄、岁月静好,这不过是不同人定义的不同幸福,是《地下室手记》所说的,我们生而为人所独具的人格和个性。在我们充满不确定性的人生里,我们能做到的只有相信自己,而真正取决于我们自己的,是为自己的“幸福”做一个定义。
冬至前后的北京,日落时间尤为早,刚过四点天边就开始映出金黄颜色。在窗边看着书,不时抬头看着太阳缓缓隐入高楼身后。看着天色渐暗,总会想起三年前在摩洛哥的十天旅程,那也是十二月初。每天便是等着日出晨起,在沙滩上等着海风泛起细浪,在冲浪板上战战巍巍地站起,旋而又跌入水中,在海边喝着薄荷茶等着日落。一日一日地重复,过了七天。
独自一人,在卡萨布兰卡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三天。走过脏乱差的老城,看了宏伟的大清真寺和灯塔,路过以西班牙语标示的摩洛哥海关,找到丘吉尔二战时摩洛哥会晤的秘密地点,在重现《北非谍影》场景的The Rick’s Cafe喝了爱尔兰咖啡。可我依然找寻着什么,又不知道到底要找些什么。
直至最后一天的下午,在穿过一片冷清得像是被废弃的街道之后,转角处猛然见到一片欧式骑楼和街边热热闹闹喝着咖啡的人们,我惊喜地找到了我想象中的卡萨布兰卡。当天晚上,也是离开卡萨布兰卡的前夜,我奖励了自己一个垂涎已久的冰淇淋,那是一家从法国殖民时期营业至今的雪糕店。
那一年里,还去过许多地方,做过许多有趣的事情,按照常规的“有益”定义,这些本应具有更大权重,或锻炼了我的专业,或丰富了我的见识。可三年过去,我会时不时想起,会时不时在心里泛起怀念情绪的,却是在海边等着日出日落,在卡萨布兰卡街头漫无目的游荡的光与影。
无论按任何可供评价的指标计算,这些都算不上“有益”,但就是这种在回想起来时,在心里浮现的关于“幸福”的情感,不也是一种“有益”吗?我们习惯于将某一个目标、结果作为“有益”的指标,往往忽视了过程也可以是一种幸福,一个值得怀念的过程也可以是“有益”的。
扯来扯去,波粒二象性并不限于微不可见的粒子,任何物体都有波粒二象性,只是随着质量增大,波动性迅速减少,以至对于人而言,只显出了粒子性。是以你早上上班时可以径直走出家门,而不会被随机衍射至不知哪个邻居门口,与邻居家正好走出的小姐姐小哥哥碰到一起产生干涉现象。也许,将这定义为一种幸福也未尝不可。
2022年行将画上句号,迎着这一年最后一日的晨光,回想这充满不确定性的又一年,即将到来的365个日出月落依然值得想象。愿你我的2023年,未来可期。
相信你自己......这是你的人生,你要如何度过这一生完全取决于你自己(Trust yourself......it’s your life and what you want to do with it has always been entirely up to you)。
——《最好的我》(The Best of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