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真没意思,人人都想赢,手上带着勾子,只管往自己面前抓。”五娘笼着袖子,站在墙跟的朝阳处。
“是呢,乡里乡亲的,本来关系挺好的,可一上了牌桌就变了味。你怨我,我怨他,别人都没自己聪明,其实,自己才是蠢货呀。”二嫂举起自己的双手,左瞧右瞧,十个指甲尖尖的,红得像血。
“哪个说不是,每次一散伙,总听到说自己赢了多少多少,一桌子全赢了,这钱从哪儿来的,天上掉的,地上冒的?”三婶打了个呵欠,眼睛眯成一条缝。
“嗯嗯,我们都输了,赢的是主人呢,台租费那么贵,一个上午倒了几遍茶哟,太小气了,再也不打了。”五娘跺起脚来,踩着二嫂的影子。
“热天莫挡人家的风,冷天莫挡人家的太阳,晓得不。怪不得我打牌总是没精神,原来是你糟践我的魂儿。”二嫂用肘捅了五娘一下,五娘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哟嗬,这么不经事的婆娘,又没踩着你脑壳。你看你那双鬼爪子,削那么尖,可抠去我不少钱呢。”五娘扬起脚,朝着二嫂的脑壳影子,使劲跺起来,震得土坯墙嗡嗡响。
二嫂气恼地左移右晃,影子像一团乌云,刚膨胀开来,立马又缩成一条线。“有本事在牌桌上显,现在呱唧呱唧什么呢。我年轻,我嫩俏,我想咋弄就咋弄我的指甲,我有钱,男人疼我。”
五娘脸色一下白了,又笼起袖子,缩在墙角,盯着南方蓝色的天发愣。
五爷和儿子在那边,有好几个年头没回了。人们都说,五爷在那边有人,早就不要五娘了,嫌她中了麻将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