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哭不是么

      尊敬的崔先生,今天是你“得意”的日子。尽管你从来不向我坦露一些内心的东西,可你一直默默的帮我。那句“只要你穿的好了,我和你妈穿的再旧也没事”我是永远忘不了的。

      记得那是2010年,尽管过去7年了,可是永远忘不了那场噩梦不是么。那时候我上7年级,放学回家吃过饭后,一起看完电视,你笑呵呵的说,“小肚皮都这么大了”像平常一样,时间慢慢的走着。可谁会想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之后,却是三年的泪千行。    第二天放学回家后看到家里没人,就去我姨家问爸妈去哪了。我姨只说,“先在这吃着吧,一会就回来了。”那时的我根本不会去想你已经去了医院,而且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吃过饭后,听到妈妈回来了,我跑出去。

      她正站在路边和我姨、娘娘说着。我跑过去,我妈哽咽地说,“姐姐,我先回去了。”妈妈看着我,“吃饭了么”我只顾着点头。回到家,我妈叫我坐下,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凯伦,这几天我和爸爸出去一下,你先在你奶奶家住着。爸爸感冒了,在医院打几瓶吊瓶后就回来了…”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就只知道哭“妈…你带着我…我和你一块去…” “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去了不是添麻烦么”哭累了,就趴在妈怀里哭。妈只好答应着。过了一晚上,睁开眼就看见奶奶守在我边上,我就问我妈妈呢,奶奶为了缓和我情绪就慢慢和我说,“早上走了,说还有一两天就回来了,让你别急。饿了么,我给你做饭去。”我就说,“别做了,我不大饿,我先上学去了。”上不到一天,我发烧了。连续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一直没见好。

      直到我小叔说去看我爸,我嚷嚷着说也要去。我小叔就说去啥去,你都感冒了,你爸爸现在一点病毒细菌都不能接触,现在在重病室。你去了添麻烦么?当时什么都听进去,就要去。我三叔就说让他去吧,给他带个口罩。之后,我、姐姐、小叔、三叔、姑姑就一块坐车去天津了。开车到大公路上,我小叔就说,“聪聪,凯伦。我和恁说,你爸爸得了白血病,幸亏发现的早,刚去检查的那一天就知道了,然后转院去滨州,滨州医院说治不了,之后去了天津。现在正化疗。不然为啥不带你一块去。”我姐哭得不成样子,“为啥,为啥是我爸爸,为啥!”而我那时却不知道什么是白血病,��是在那一言不语,像行尸走肉样也不哭。我三叔也说,“聪聪,你不能在你爸爸病房里哭,知道安,听见了安?”我姐当时只顾着哭,什么也听进去。就这样,一路沉默着,我们去了天津的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

      走在楼道里,光感觉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我小叔说,就这个。慢慢推开门后,看到爸爸头上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胡须…只剩一张苍白的脸。和我一样,爸爸一眼就看到了我高兴的说,“凯伦也来了”看着我带着口罩,就说“没事啊,摘下来就行啊。”我小叔就说,带着吧,又不碍事,他也感冒了。那一刻,鼻子酸酸的,眼里湿湿的。想到小叔说不能让你看见我哭,我偷偷跑了出去,快着点摸掉了泪。进去后,我也不能和爸爸靠那么近,只得远着点看着。那个时候多想握住你的手,和你说这一星期我做了什么,在我奶奶家多么听话…可是,我不能,我只知道我不能…      回到奶奶家,坐在床头,想起爸爸的样子,禁不住的哭。想起小叔嘱托道不能和你爷爷奶奶说,心里更是疼的厉害。我姐坐在我边上,本来是安慰下我让我去吃饭,可谁会承受这种打击呢。都是禁不住的哭。奶奶过来说,“过几天就好了,快先吃点东西吧。”想到这,心里更是难受,因为在车上小叔说白血病就是血癌,我不知道什么是白血病,可我知道什么是癌症。心里难受的想吐。

      回到家的第三天,我回到了学校,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默默的看着老师讲课,心里依旧乱糟糟的。等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和我姨说“姨,我考好了,你去天津就和我妈说我考的很好,我考坏了,你也说我考的很好。”当时的我只会这么想让爸妈放宽心。结果是我考的很好,初中唯一一次进前50。那时还没放假前,我在一本旅游杂志上看到一张图,一张天津的图,我慢慢找那家医院。找到后又慢慢剪下来,我放在一个笔记本里。回到我姨家后,我拿出来很高兴的说,“看啊,姨,这就是那家医院,我爸爸住在几层楼高的病房……”说完后那开心的样子像一个小孩。那晚睡的很安心。      一年过去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没和你们一起过年,心里很不习惯。婶婶、娘娘也都给我买了衣服鞋子。可心里一直难受。 那晚你也打来电话说“家里怎么样啊,吃饺子了么,我们这儿有饺子吃,你们就不用担心了。”那时我尽量控制自己情绪,可依旧哽咽道“家里都好呢,婶婶、娘娘也都给我买了新衣服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说完这一句,再也忍不住了,就哭着说我光想你们,你们啥时候…回来啊。你快回来吧,我光想你们…一直重复,一直,重复。奶奶夺过电话来就说,“没事啊,家里都好啊,不用担心啊。”听电话那旁,我妈也抹泪,“快回去了,你们也不担心啊,凯伦,先和你住一块吧先。”我在一旁只顾着要电话,奶奶一下子挂了,“不用说了,你妈也想你,别让她难受了。”此后的我每天盼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而我这愿望也在几个月后的一天实现了,爸爸想家,想回来一趟。

      那时才3月多份,天还没暖和过来。家里早生起炉子来,爸爸回来后坐在床头,和我妈说“想凯伦了,今晚和他一会睡吧。你去那屋睡吧先。” 而我心里依旧想着小叔说过,不能和爸爸靠的太近。那晚我就背着身子,一动不动睡了一晚。而你只在家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又要和我分离一年。这一年,我住在我姨家,我娘娘家,我婶婶家,我奶奶家。可我在这一年找不到家的方向,没有同学那种,‘昨晚我和我老爸一起去捉消息牛,我帮我妈洗衣服了呢’ 当时的那种羡慕刺痛心里。      记得我和小叔去天津照顾你,第一天,累坏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小叔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把我叫醒,和你说后把你吓了一跳。

      在医院陪房,每天我都窝在被窝里哭,想想咱什么时候回家,你什么时候好起来。快过年了,你去问护士,过年有饺子吃么,护士说能包。你笑的合不拢嘴,“过年有饺子吃就行啊”在病房里喷八四的妈光在那抹泪,其实也知道,什么都不如家好。可你还是装出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让别人觉得你什么都不想,这样你的病就好的快一点。事实上恰恰相反。那个时候你的头发还没长出来,每天化疗,放疗。憔悴的没有力气。那时候你体重直线下降,医生说这样不好。小叔就从家里带来鲍鱼,想让你补补。其实我现在也知道那个鲍鱼让在东营的小叔在两个月没吃过一块肉,就是为了让你补补身子。我同样记得三叔给你捐血小板的时候,那种从容。我也会记得我娘娘家对我爸爸的无微不至。对我来说,以后,感恩,每一个人。      值得高兴的事是现在的你身体棒棒的,每天都能像以前一样,而我会努力做回之前的我。

      记得这次高考前看得巴金写的《怀念萧珊》我觉得老妈对你就像萧珊对巴金一样,在医院的三年,妈妈因光每天在地上喷八四消毒液,弄得气管光发炎。又因光睡在只铺一层的被窝的地上,现在也光背酸腰疼。我想要高考后急忙找一个工作是因为我想给你们买双Nike,让你们也能穿着好鞋。为什么别的家长有的,而我的父母却没有。就像你们小时候对我一样,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的,而我的孩子没有。你们做到了,而我还在努力。每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回家。因为怕黑,急忙跑回家,可每次想起一个月后的今天,我就可以帮你们买双好鞋,心里很是高兴。想起你带着我一起去黄河边上打鱼,想起你带着我一起去江苏考试,想起你带着我一起度过的所有。

      慢慢的,已经度过了19年,从刚开始从你的怀里牙牙学语,到现在的慢慢与你沟通,交流。      想起今天是你的节日。你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现在的我因你而自豪,我相信以后的你会因我而骄傲。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回到童年,我想回到那个在雪地里照相的那一刻。我会带着婴儿肥的脸去蹭你的胡渣,我会跑到你身边去抱住你的大腿。让你慢慢的,就这样,一起回家。如果可以,我想回到那一天。

      每一个乐观的背后,应该都有一段不可磨灭的往事,尽管那个人不想以这种乐观站在人群中,可事实已经发生。而我做的就是把以前的伤慢慢揭开,涂上让自己不太痛的药膏。懂得笑的人都会是一个故事。

                                        坐在电脑前您的儿子                                                                                                                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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