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有个怪叔叔

写在前面。

韩国电影《熔炉》,是根据韩国光州一所聋哑学校校长性侵儿童的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真实事件中,从校长到老师,一共有10多人参与施暴,从2000年开始,他们先后对超过30名聋哑儿童进行性侵,而这些孩子的年龄仅仅7到20岁,简直难以相信。

最了不起的是,这部电影上映后,因为影响深远,百万网友签名抗议,导致案件重申,促成了“性侵害防治修正案”(又名“熔炉法”)的修正,在韩国,这是一部被称为改变韩国的电影。

电影《熔炉》剧照

1 路口有个怪叔叔

90年代的中国,物质已不太缺乏,但凡不是特别贫穷的家庭都会送孩子去学校学习文化知识。

可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都缺少的一门课,那就是:性启蒙教育。

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都是乡村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不用干农活,不用写作业。

村子里的男孩子在前面跑得飞快,女孩子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要么摘朵野花帮彼此插在发梢,要么扯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上蹦蹦跳跳。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那时的天真蓝,花真香,我无忧无虑的度过了小学三年级。

那是一个冬天的傍晚,夕阳西下,我打扫完卫生后一人背着书包放学回家。那条已经被我走得烂熟的路,我清楚的记得哪个地方又有新开的花,哪里的狗尾巴草又长长了。

可我不知道的是:路口处多了一个叔叔,他在寒风中等着我放学。

从学校出来后,要走一段路下一坡,就可以远远的看到村子了。

我同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哼着歌,刚下坡,路旁的树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他一把把我拉到树后面去,我仔细一看认出了他,他是隔壁村的,和我爸爸妈妈都认识。

他要干嘛呢?我心里一惊,但以我当年八九岁的年龄,我能想到的就是:他是不是要找我要钱?

好在他就是摸摸我的手后并没有干其它什么事,他边摸边诡异的笑。

趁他没拉得那么紧,我赶紧挣脱了,然后一溜烟头就跑了,平时要慢悠悠走半小时的路,那天我就只花了五分钟,头也不回地跑回家了,就好像身后有一只大狼狗在追我似的。

回到家后,父母一如既往的在忙活着,我嗓子就像是冒烟了似的。但谁也没有看出我内心的恐慌。

晚上到了大半夜,我都睡不着,我总感觉这个叔叔有点怪,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我想和父母说说,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第二天,不用再打扫卫生,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一放学就约着一起走,当我忐忑不安地走到那个路口时,我把小伙伴的手捏得紧紧的,还好-那个怪叔叔并没有出现。

第三天,第四天……他都没有再出现。

慢慢的,这件事被我淡忘得差不多了。

突然有一天,在中午的上学路上,他又出现了,每个路过的小女孩他无一例外的拉过去,这一次不再是摸手了,他必须要摸一下每个人的屁股,他才放行让我们从路口过去。

我们吓得大喊大叫,他却一脸笑意,“孩子们,你们真漂亮,快点长大啊”,这次他总算开口说话了。

再后来,只要是上学的日子,只要不是雨雪天,准时准点,那个怪叔叔在路口陪伴了我们三年。

从此以后,我讨厌起晴天。

图片发自简书App

2  和蔼可亲的“好医生”

好不容易熬到小学毕业了。

放暑假的一天中午,我和弟弟在家里玩,突然他一下子晕厥了过去,爸爸在田里干活,妈妈急得六神无主背着他就往镇上的医院跑。

医生拿了一些解暑的药给他吃了后,弟弟就没啥事了,医生要求要再观察一小时后才能回家,妈妈看弟弟没啥事就嘱咐我看着弟弟,她则赶回家干农活去了。

弟弟好动,根本就坐不住,一会的功夫,不知跑到哪楼去了,我就坐在医院的过道上等弟弟。正值中午,除了几个值班医生和护士外,没什么人。

突然,一个五官科的医生看到了坐在过道的我,我认得他,他是我小学数学老师的老公,之前妈妈也领着我在他那看过耳朵,和蔼可亲,医术高明。

他把我叫到他办公室,简单问清楚了情况后,就告诉我医院要多观察一下弟弟才能回家,让我在他办公室坐着吹风扇凉快凉快。

他走出门往过道看了看,进来时就随手把门关上了,同时他说天气太热了,弟弟应该是中暑了,说完又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了下来。

他把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问我怎么长得这么瘦弱,是不是有什么病?我如实回答他我不知道。他顺手拿起桌上的听诊器要给我听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把听诊器伸进了我的衣服里,听了一会后,他又让我躺在床上,说要再仔细检查,边说边要解开我的裙子。

十二三岁的年纪,懵懵懂懂,也渐渐有些懂事了,我不知怎的,脑袋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似的,蹭的一下竖起来了,借故要去找弟弟,开门拔腿就跑。

还好此时弟弟就在过道上坐着,我拉上弟弟,飞也似的离开了医院,跑回了家。

这件事藏在了我内心深处,成了永久的秘密。

图片发自简书App

3 青春期的坏男孩

欢天喜地的总算等到上初中了,想到我以后住校,再也不用每天经过那个路口,再也看不到那个怪叔叔,我高兴得像是个逃出笼子的鸟儿。

上了初中后,我才发现学校就像是个小社会,有好人有坏人,那些同学们口中所谓的“坏人”其实就是高年级的男孩子,他们恃强凌弱欺负低年级的男生管他们要“保护费”,我心想再怎么样也不会要到女生头上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是开学后一个月左右的样子,进入初中的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小学每次考第一第二名的我,第一次月考竟然排到了班上的第八名,晚上八点半下晚自习后,我还在教室看了会书,等到教室统一关灯才走。

我想着这成绩要怎么向父母交代,他们肯定会对我进行各种揶揄,我神情恍惚的离开教室,准备下楼,楼梯的灯光很昏暗,走进才发现有几个人影在那晃荡,我心想:原来我不是最后一个走的啊!

可当我下楼时,其中一个人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往左走,他就靠左,我往右走,右边又来一个挡在我面前,我发觉不对劲,想退回到教室去,没想到不知何时,后面也站了一个人,他们形成一个三角形把我死死的围在了中间。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手上有刀,肯定要找我要钱,可这会我身上哪有钱啊,我吓得大气不敢出。

容不得我想清楚,身后突然有一双手环抱住了我……

我突然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他们才四处逃散了。

我双腿发软,不知怎么下楼的,我一阵小跑回寝室,找到最好的一个室友放声大哭起来,还是她冷静,赶紧报告了班主任。

图片发自简书App

班主任是一个男青年,大不了我们多少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我,于是安排了隔壁班的一个女老师来安抚我,她一个劲的问我发生了什么?可我除了哭,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女老师急得没有办法,不过她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安慰我说如果被人“欺负”了,学校一定会严查,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我这才停止了哭泣,回到了寝室,一夜未眠。

第二天班主任把我领到了副校长办公室,他义正言辞的告诉我,学校最注重校风校纪的整顿,一旦有学生违纪定会严惩。接着,他亲自领着我,让我去高三年级的每一个班,亲自指认“嫌疑人”。

我迟迟不愿去,一方面我怕认错人,冤枉了人家也不好,毕竟楼道的灯光很昏暗;另一方面我一旦认出了他,那他也就认出了我,以后打我一顿怎么办?

副校长看出了我的顾虑,告诉我这是我的义务,不指认出来,学校就没法教育好这些坏学生,以后他们欺负别的女生怎么办?

我一想有道理,于是鼓足勇气跟在了副校长身后。(很感激当年的这位校长,是他教会我不要害怕,勇敢去面对。)

我一连看了几个班都没有找到那几个可疑的人,直到走到靠近楼道的一个班级,我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男生。

我悄悄告诉校长那个男生的具体座位后,校长示意让我先回到他的办公室等他。

不一会,校长领着那男生进来了,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还没等他开口,啪啪就盖了他两巴掌,告诉校长就是这个人。

校长让我先教室上课,余下的事情他来处理。

在同学们诧异的眼神中,我回到了教室。

想必校长会教育好那个坏男生,而且我今天也打了他,让他见识了我的厉害,以后他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看同学们诧异的眼神,估计他们也都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啥事。

我竟然有了些许安慰,学校将这件事处理得很好。

可是第二天,我就听到了同学们在私下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我来。再到后来,各种各样的版本都出来了,让我哭笑不得。

而那个男生呢?他也确实认到了我,每遇到我一次都恶狠狠的盯着我,他似乎用眼神在告诉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从此,打饭时,打水时,做操时,甚至睡觉时,我都感觉那双眼睛在盯着我,如影随形。

每周五放学回家时,我会先踩点一遍,确认他没有藏在哪个角落等我后,我才敢放心回家,一路走,一路四周张望……

而有时,他真的就在不远处等着我,好在他并没有胆量对我做什么。

庆幸的是他已经初三了,一年后他就毕业离开学校了。

而我似乎并没有完全解脱:

再热的天也要穿三件衣服,包裹住日渐发育的身体

含胸驼背,牵起衣角扯住走路

读书期间再没有穿过裙子

减掉长发,变成了一个假小子

从此害怕走夜路

……

电影《熔炉》剧照

电影《嘉年华》的导演文晏说:“这个社会时如此浮躁,是如此喧嚣,就像是嘉年华。但在浮躁和喧嚣的背后,有太多东西被遮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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