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地方,是城市发展的方向
到处都是蓝色围墙,到处都是在建工程
白天可以看见一排排正在崛起的高楼
时常会感叹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吊车
站在高楼上的工人们就不会恐高吗
那是十一点的雨夜,突然感觉很饿
便来到小区附近的超市买吃的
等出了超市,看到这样一幕
两个工人似乎刚下班
黝黑瘦小的那个穿着宽大不合身的迷彩服
因为浑身上下都沾着工地上的洋灰
已看不清裤子到底是黑色还是灰色了
另一个个子稍微高一点
身上那件橘黄色的工装衬的他皮肤更黑了
穿着同样被沾满洋灰的老式布鞋
应该是超市的常客
他们一人搬来一个啤酒箱子拼在一起当桌子
又从边上拉来两个比“桌子”高很多的凳子
夏天的雨似乎总在淅淅沥沥
他们借着超市多出来的屋檐挡雨
借着超市老板提供的白开水
在下雨的午夜,开始了泡面配酒的晚餐
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周围都是漆黑凌乱的工地
借着超市门里透过的微光
那双拿着筷子挑泡面的手
同样被涂了一层厚厚的洋灰
他们离开时
也许是习惯了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也许是劳苦一天吃饱后的满足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去想这样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他们只知道,日子每天都是这样,没什么不一样的
可我离开时
却装了满腹的辛酸
同样是烈日炎炎的夏天
有人住着别墅,吹着空调
热了可以切个西瓜冲个澡
或在自家院里的泳池泡一泡
出门涂上一层厚厚的防晒霜
打着别人半个月工资贵的阳伞
却还抱怨天气热太阳毒
而有的人,顶着热辣辣的太阳
在暴晒下的工地上挥汗如雨
皮肤被晒的已经分不清本来的颜色
他们似乎也不需要穿太好的衣服
因为浑身上下都被裹上了灰土
在风一起便会尘土飞扬的工地上
也许只有两只浑浊的眼睛来证明他们的存在
别人已经午夜梦回
他们才刚刚下班归家
所谓的归家,可能只是三合板搭建的宿舍
我是一名银行柜员
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客户
有时候会被客户的智商憋到内伤
我说一句话,他能啊三遍都听不懂
签字的时候连笔头和笔尾都分不清
当然更遑论在哪个地方签字了
隔着厚厚的玻璃冲他喊该怎样做
得到的回应只是憨憨的一笑
还露出满嘴的黄牙
因为立场的不同,生气却又很无奈
转念一想,能怪他们吗,不能
有的人从小便能接受良好的教育
以至于他们能快速接受不熟悉的事物
或是,他们从来有条件去接触多彩的世界
以至于他们有机会去提高智商情商开拓眼界
对任何事物都有随机应变能力
所以,他们是别人眼中的聪明人
而有的人,从小便挣扎在温饱线上
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怎么会有多余的钱来接受教育
他们终其一生都在解决物质需要
根本无暇顾及所谓的精神满足
也没有足够的金钱和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
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自己活着
所以,他们成为了别人眼中什么也不懂的傻子
社会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有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呼风唤雨
有人生来就需要努力
如若不这样,可能就会饿死
有人运气好,从开始的穷困潦倒
努力到后来的可温饱甚至于显富贵
有人永远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佼佼者
而有人似乎是这个社会的拖累者
不论怎样,从精神到物质
一切差距的根源在于
我们从起点就输了
而在赛跑的过程中,也无法赢
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输
然而,这就是社会本来的样子不是吗
认不清现实让人有蒙在鼓里的悲哀
认清了现实同样有改变不了现实的悲哀
正好是端午节
吃过饭回家的路上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大爷坐在路边
衣服也破旧不堪,脸上带着傻气
身边是同样脏兮兮的一个大的编织袋
仿佛是个精神不正常的逃荒者
两只黝黑而脏兮兮的手
正在剥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粽子
乳白色的糯米和那两只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觉得特别难过
同样为人
不知道是起点
还是哪个岔路口
便造就了不同的人生和不同的活法儿
而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
好好活着
世界上最公平的时刻
也许不是我们刚刚降生于世的那刻
而是我们仅仅作为胚胎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
所有人都带着未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