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另维的《远去的小巷》,突然想起我的小小巷。
我的小巷呀,并不是一个巷子,一栋楼,一处小区。我的小巷呀,是一个村庄,一块地,一片田野。
打我记事起,我家门前就有一条长长的柏油马路,但我家临路不临街。那条厚重的马路上并没有太多的人来人往、车来车去,我甚至记得,炎热的盛夏雨后,那条马路安静的孤零零一个在太阳下焦灼、发烫。
我的小巷是个一眼能望到头的地方,哪怕是或高或矮的房屋遮挡了视线,我却是闭着双眼都能想象出它身后的样子河流、田野,除了这两样,在没有什么能够藏在矮矮胖胖的房屋的身后了。
我的小巷是是个没有高高耸耸围墙的地方,胆子大点的哥哥,站在自家的地界儿上,一步,就能夸到邻居婶婶家蹭顿晚饭。
对了,我的小巷是个可爱的地方,我想,它的可爱便是在于,无论是哪个饭点哪种情况哪个人家,总是能在饭桌上见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小孩、大人、老人,都有。
后来呢,后来又怎样了呢?
我的小巷呀,终究不是个世外桃源,终于有一天呀,它也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柏油马路一次次的被迫拓宽,一步步直到逼近家家户户的院门。它的限载量越来越重,但它仿佛也越来越累,地面的每一次塌陷都仿佛是它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哭泣,但没有用的,再没有人能够听到。
矮矮胖胖的小屋早已轰然倒塌,高高窄窄的新楼仿佛种子一样,从老屋的伤口处钻出,发芽、抽条、拔节,终于长成一片,轻易撼动不得。同时,哪怕是我真真正正的身临其境,我怕是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河流,没有田野,没有绿色,没有希望,所有的土地被切豆腐般有条不紊的售卖,没错,就是售卖。它们被一块块切割下来,放进一个又一个承包商、开发商的口袋,往后,我似乎再没见过它们绿油油的迎着风,大声说笑的样子。
大院的围墙一个接着一个的矗立起来,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等我抬头看的时候,这些屏障早如雨后春笋般得盘踞起来,坚固的不可动摇,一如,人们越来越苍老的内心。
对了,我的小巷好像长大了,为什么呢。因为它越来越安静了,像个垂暮的老人,没有了孩子们玩闹的笑声,没有了家家户户吆喝回家吃饭的叫声,甚至连豆腐茶干的叫卖声都仿佛随着手艺人的逝去而逝去了。我常常想,也不知道还有人能够经常到处尝一尝和妈妈的厨艺不一样的味道吗,我不知道呀,可我却又觉得自己知道,毕竟,我的舌尖很久很久没有再触碰到和妈妈不一样的味道了,不是吗?它长大了,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它不那么可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