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区不大不小。却拥有一个自己的超市。
冬日晚上九点多,世界已一片寂静,树叶在风中狂舞,车内依然温暖如春。音响里循环放着那首《张三的歌》:“我们要飞到那遥远的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我们要飞到那遥远的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光亮……”
每次进小区院内,总是迫不及待的要先看一眼超市。超市的灯光白白的,满屋明亮,连带着超市外的那棵瘦瘦长长的树,也一并明亮了起来。墨色的树叶在隐约的光亮中拂摆,不似别的树那般孤独、凄清。
这一望,心理便踏实。在这冬日寒风之夜,这漆黑逶迤的小道,我不是孤单者,似乎那满室的灯光只为了等我,为我照亮回家的路。
灯光弥漫在记忆里,散开。儿时的楼道窄窄的,黑黑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晚上独自骑着自行车放学,回到家,妈妈总在卫生间留一盏灯。灯光微弱,却已足够明亮整个楼道,一走进那抹明亮,人就有了融化在这灯光里的感觉。
妈妈定然在家,忙乱的做着家务,或者抱着那团毛线,像抱着婴儿,在灯光下为我和妹妹编织一件件贴身之物。爸爸晚上很少在家,经常要上夜班,无论刮风或是下雪。每当此时,我便看着窗外想,寒冷的夜,在外忙碌的爸爸身边是不是也有如家中一般温暖的灯光,他在做什么呢?妹妹定然在一盏台灯下,安安静静埋头做作业,她向来比我刻苦。有时,想象着屋内的景象,步子也迅疾起来。
如今,妈妈家住一楼。每次带着女儿回妈妈家,隔着很远,屋内柔弱的灯光便扑面而来,心也就快活起来。想象着,妈妈定然在灯光中忙里忙外,爸爸老了,也很少出去了,总爱缩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看着他最爱的抗日神剧。家里还多了妹妹的孩子,她早已迫不及待的等着小姐姐了。
还有很远,我便像个小孩一样故意大声叫:“妈妈,开门!”女儿也学着我大喊:“姥姥——姥姥——开门!”我,从未带过钥匙,总是在这叫喊声里理直气壮的等候着开门,在妈妈的唠叨声中,两个孩子的兴奋跳跃中走入这片光亮。这里,永远能够容我为所欲为的恣肆与放纵,悦纳我的孱弱与丰盈,憔悴与清亮。
最近喜欢利用孩子学习的时间,独自去咖啡厅。点一杯拿铁,在带着甜味的橘黄灯光下展卷阅读。灯光给我的触摸如此温存,室外劲风疾吹,室内暗香涌动,在安静的状态下独自思忖。在日记本上记下自己的小悲小喜。偶尔看着外面大雨如注,小雨淅沥,心又有无限遐想。
每次在旅途中,总爱透过火车车窗遥望陌生而又熟悉的村庄。傍晚,看着家家户户若隐若现的灯光,总能想起曲儿中“小桥流水人家”这一句,眼前总有那碧波荡漾和灯影闪烁。灯光下,花树温婉,河水浮金,那藏匿在心中的暖倏的升腾起来。灯光装饰了那扇窗,也装饰了所有人的梦。这抹光好像下定决心要带给天涯断肠人短暂的温暖,有力量洞穿所有的黑暗,让那颗漂浮的心有了慰藉和前行的力量。
每一盏灯,都包裹着爱和期待。万丈红尘,生命中聚敛的每一点微光,都是点点滴滴幸福的核心,成为我生命中恒久的暖。如歌里所唱:“我的世界永远一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