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气预报说明天温度14℃ - 23℃。白天:多云转阴,夜间多云。 天气预报游澈每天都听,但是天气对游澈的影响基本成为了过去时。游澈知道今天不是个好天气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她睡觉的情绪。凌晨五点游澈关了窗闭了窗帘,拔下了一切电器的电源线。一盆蝴蝶兰一盆文竹安放在阳台。天气预报有时会与实际的天气状况有出入,比如说多云就很有可能有小雨,说有小雨很可能就有雷阵雨。当然也有可能说雷阵雨却是个大晴天。但是游澈得做好充分的准备,以防老天爷的突然袭击。现在只要不发生地震,游澈可以安安稳稳的睡到下午一点钟。
然而事情往往是这样,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当然不是地震来了,是有人敲门。这层破旧的宿舍楼有四个住户,游澈昼夜颠倒的生活对近在咫尺的邻居一无所知。一般情况下不是找游澈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下午一点之前见到清醒的游澈和冷宫后妃见到皇帝的几率差不多。意识混乱的游澈很想把敲门人暴揍一顿然后扔到楼下去,但这仅仅游澈模糊的潜意识。她本能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只要不地震由她敲去吧!敲门人锲而不舍,直到周围邻居都疑惑的开门,“砰”的一声愤怒的关门之后,敲门声才弱了下来。“游澈!游澈!你在家吗?在家的话你赶紧开门!” 游澈抗干扰能力再强也敌不过这类120分贝以上的大嗓门。“游澈,我是小阮,你在家就赶紧开门。”游澈的大脑在噪音干扰下极不情愿的清醒,是小阮?小阮这唱的是哪出啊?这个时候来砸她的门。但是大脑固执的停止了转动,拒绝在休息时间思考问题。
昏暗的房间里,游澈闭着眼伸手摸索了半天才打开灯。穿着皱巴巴的睡衣,跌跌撞撞半睁着眼睛开门让小阮进来。小阮一头浓密的卷发纷乱如春末的柳絮,四处飘飞。门外似乎真的下了雨,她的发梢有亮晶晶的水珠,颤颤悠悠。她化了妆,脸上的粉底经雨水蚕食如一张花猫的脸。进门来,卧室的灯正不定时罢工,此刻它象一盏信号灯时暗时亮。游澈仍沉浸在她的晨梦里昏昏沉沉,言语不清的问:“嗯,干吗?”小阮许是刚才喊累了,倚在书桌边不说话。游澈只好极不情愿的睁眼、抬头看一眼小阮,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这一看非同小可,灯恰到好处的灭了。游澈的眼睛还无法适应暂时的黑暗,朦朦胧胧中游澈觉得小阮周身泛着蓝幽幽的光连眼睛都是蓝色的,此刻她正定定的看着游澈,状如鬼魅。游澈晃晃脑袋满屋子找拖鞋,拖鞋只有一只另一只去向不明,游澈只好穿了一只拖鞋摇晃着去拉窗帘。游澈把窗帘拉开,开开窗才敢跟鬼魅一般的小阮说话。游澈知道自己肯定又得罪周小阮同志了。要不她不会在这个极其宝贵且下着雨的星期天,抛下男朋友,屈尊到她这阴暗潮湿的小屋来吓唬她。
小阮冷眼旁观,一言不发。游澈拉了一把椅子示意小阮坐下。然后胡乱挽起头发进卫生间抹了把脸,工工整整规规矩矩的坐到椅子对面的床沿上,等待周大小姐发话。游澈刚坐定,小阮以一种黑眼球不知所踪类似于昏厥的眼神望着她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游澈的大脑瞬间短路。这样的开场白通常意味着,今天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小阮的生日?不是,小阮的生日是夏天,具体日期游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节日?儿童节?青年节?清明?游澈想笑这些节日跟她们俩都没关系。游澈无辜的抬起头看着周小阮,她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小阮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睛无焦点的望着远处,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游澈抓耳挠腮,小阮以不变的姿势望着远方。游澈象一只龇牙咧嘴的猴子,耗费脑细胞无数,进化成果极其惨淡,智商还是停留在一只猴子的阶段。小阮最终彻底失望,并退化成了一只咬牙切齿的猴子,“游澈,今,天,你,相,亲。”愤怒的小阮此刻刚明白,她应该早点说,启发游澈类似于物理学上做的无用工,是一点作用也起不到的。游澈一时有了醍醐灌顶之感,是了,相亲,九点,七月茶楼。游澈伸手摁了一下桌上的闹钟,“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四十三分”。游澈觉得闹钟尖利的报时声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游澈翻箱倒柜的找手机,开机。很遗憾,没电了。游澈暗暗庆幸,如果开的了机又是一条罪状。小阮肯定因为一上午联系不到她,而把她骂得狗血喷头。游澈只好拿了小阮的手机,打电话给那个今天等她相亲等了两个多小时,喝了一上午茶而喝出一肚子火气的男人。游澈哑着嗓子说:“不好意思,我感冒了,昨晚发烧今天早上睡过头了,对不起啊。” 游澈觉得自己的谎言近乎完美,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游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碍于周小阮的面子对方倒也十分客气,只说:“这样啊,没什么,那我们另约时间吧,呃,你好好休息。”游澈病歪歪的答了一句“谢谢,再见。”
游澈撒谎的得意劲持续了不到两分钟,便被周小阮拽到楼下牛肉面馆宰了一顿。周小阮在享受热腾腾的牛肉面的同时,也不忘表示她对游澈的失望与愤怒。周小阮觉得,游澈整天把自己搞得昼伏夜出跟只耗子似的,简直就是不务正业。托小阮的乌鸦嘴,游澈辞职三四个月来只写了几篇“王子公主”之类矫情的小文章。有什么办法,游澈也得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