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科幻奖改名(坎贝尔奖、提普垂奖)

最近欧美科幻届关于奖项改名的事情甚嚣尘上。9月16日日本的国际科幻研究者桥本辉幸小姐就相关的事件发表了她自己的看法。虽说是一家之言,但比较全面地总结和分析整合了相关信息,在日本科幻圈也得到很多共鸣。我全文翻译如下仅供参考。

关于科幻奖改名(坎贝尔奖、提普垂奖)

约翰·W·坎贝尔最佳新人奖和约翰·W·坎贝尔纪念奖,以及小詹姆斯·提普垂奖都计划改名。这篇文章是对这个改名事件相关想法的一个总结。

提要:

1.为什么要被改名?

2.为什么会发展到改名这一步?

3.对作家的评价会随着时代变化吗?

4.难道对人和对作品(功绩)不该分开考虑吗?

5.改名不算是对历史的修正吗?作家一旦被贴上恶的标签不会从历史上消失吗?难道不能将功劳和过错分开对待吗?

6.希望大家为被痛苦折磨的一方考虑

7.随时代的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随着时代而改变看法也没什么

1.为什么要被改名?

根本原因是,相关作家的言行让某些人受到了伤害。

有看法认为,由于约翰·W·坎贝尔(John W. Campbell,1910-1971)有法西斯以及种族歧视相关的言论,他的错大于功,不适合再以他的名字冠名奖项。虽说是今年获得坎贝尔新人奖的Jeannette Ng(吴志丽)在获奖演说中(链接:https://medium.com/@nettlefish/john-w-campbell-for-whom-this-award-was-named-was-a-fascist-f693323d3293 )的批判引起了巨大的讨论并导致最后的奖项改名,但据吴的说法,以坎贝尔命名奖项不合适的提法以前就有,并有过相关的签名情愿活动。

小詹姆斯·提普垂(James Tiptree, Jr., 1915-1971)则是因为在自己临终前杀了需要照顾的丈夫被认为不可接受。虽然据说在事情发生很多年前夫妻双方就已经有了自杀的约定,但是并没有事发当天丈夫心意的相关证据。被视作关键问题的并不是提普垂自杀,而是无法证明她并不是蓄意杀人。这一质疑实际上是一些实际生活上需要照顾看护的人们提出。并且,改名主张者也提出批评,说以前向Wiscon(提普垂奖的授奖机构)提请都未被考虑采纳。提普垂奖的运营团体最开始发表声明说没有改名的考虑并进行了反驳,但是最新的表态则是说奖项将无法再继续使用当前的名字。(链接:https://tiptree.org/2019/09/alice-sheldon-and-the-name-of-the-tiptree-award

2.为什么会发展到改名这一步?

我是这样考虑的:运营团体其实是在对现在以及今后进入这个团体的人作“这里是安全的,我们不会轻视那些你提出的问题”的表态。如果没有这样的姿态,那么就没法留住新人或者吸引更多人进入这个团体。必须要让他们相信这个团体是可以信任的。我认为改名的动机应该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坎贝尔新人奖、坎贝尔纪念奖已经决定要改名。提普垂奖也表态“奖项将无法再继续使用当前的名字”,并宣布会在1个月内宣布更新消息。采取快速决断而不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原因就在于对欺凌和骚扰零容忍的美国社会的文化。毫不妥协地把问题根绝,维护好安全的环境,不能让受害者等待。我也看到有日本网友的意见说“那么快就做决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吗”,美国的环境和日本是不一样的。(记忆中最近的例子是去年电影《银河护卫队》系列的导演詹姆斯·古恩马上被解任,9个月后又重新赴任当回导演)(光年译注:詹姆斯·古恩曾因旧时在推特的娈童言论被起底而被迪斯尼火速开除)。

另外,在进入到下一项之前我希望大家稍微思考一下。但是如果回想起被害的经历让你太过痛苦的话请停下别再思考。

 ·你有因为人种差异而被歧视过的经历吗?

 ·你有因为性别或者性取向而被歧视过的经历吗?

 ·你有经历过必须要依靠别人的看护照顾才能生活的状况吗?

    ·你知道坎贝尔在他还活着的1950年代前后就曾被批评、被避嫌吗?(因为看到有很多人提出“为什么要用现在的观点去批评过去的事情”,“在过去坎贝尔的言行也算普通的吧”这样的疑问)

 ·你看过演讲发言以及运营团体声明的原文了吗?是不是仅仅是读了部分片段就反射性地思考并发表了意见?

陈述意见当然是自由的。但是就我的个人情感而言,我看到很多对改名发表的意见中有很多对受害者的痛苦视如不见的观点,心情波动无法平静。

3. 对作家的评价会随着时代而变化吗?

会变化。并且是否对奖项冠名,这个业绩评价是两回事。会有作为招牌而言是否合适这样的观点。 那样的招牌,会有人来吗?

例如,坎贝尔新人奖是由世界科幻大会的参加者评选出的最优秀新人奖。用坎贝尔的名字对其进行冠名,难免就会传达出坎贝尔的言行并没有重大的问题这样的信息。就这样继续沿用坎贝尔的名字,这对今后的科幻的振兴是有益的吗?必须尊重的,难道不是现在和今后的作家和读者吗?难道不是应该让世人看到“我们认识到奖项名字的问题,纠正了过去存在的偏向和压抑”这样的模范姿态吗?我是这样理解的,我也赞同这样做。

4. 难道对人和对作品(功绩)不该分开考虑吗?

约翰·W·坎贝尔的编辑方针和杂志后记的内容是和他本人的思想有直接关系而密不可分的。坎贝尔作品的爱好者、坎贝尔最早的传记作者、并且也执笔了黄金时代科幻研究的非虚构书籍Astounding: John W. Campbell,Isaac Asimov,Robert A. Heinlein,L. Ron Hubbard,and the Golden Age of Science Fiction的亚力克‧尼瓦拉-李(Alec Nevala-Lee)曾这样写道:“有人说坎贝尔只不过是反映了他那个时代的价值观,但是我认为那并不是真正的事实。我认为坎贝尔是比那个时代的典型情况要严重的种族主义者。”(“I’ve heard people say he reflected the values of his time, which I don’t think is actually true,” Nevala-Lee says. “I think he was more racist in some ways than was typical of that era.”)(链接:https://robwolf.net/2018/11/30/nevala-lees-astounding-john-w-campbell-shaped-our-vision-of-the-future-but-his-views-on-race-were-stuck-in-the-past/

坎贝尔的新人奖(Campbell Award)改名为惊奇奖(Astounding Award)的决定,正是将其本人的功绩的部分和他负面的部分相分割的一种尝试吧。(但是这个名字改动是否妥当还有不同的意见)。

另一边的提普垂奖,运营委员会最初的声明反驳说提普垂(Tiptree)已经是Alice Sheldon的笔名即创作物。他们的意见是提普垂的名字必须和Alice Sheldon的行为切分开来考虑。(Dell Publishing moved the focus from creator to creation, honoring the publication (Astounding Science Fiction magazine) that he edited and whose reach and influence far exceeded his grasp. The Tiptree Award is already named after Alice Sheldon’s creation.)

我认为这个观点是合理的。但是现在必须倾听的是,对奖项以提普垂的名字冠名而感受到伤害的人们的意见。其他人是否能够理解包容,那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我自己也是通读了好多人的表态发言之后才接受了这样的判断。

并且主张改名的人,并不是要剥夺作家的功绩、也不是说就不要读书了。请参考一下由于演讲这个契机而引起坎贝尔奖改名的Jeannette Ng的补充推文:「我并不是要改变谁的读书喜好」「也没有说过他的所有作品都应该付之一炬」「但是,如果你的大脑里有特定的科幻的画像但却从未问过自己“这个科幻画像从何而来”,那么也许现在就是你提问的时候」。(链接:https://twitter.com/jeannette_ng/status/1166453526287003648

在你说“明明到现在为止都OK到现在却来发难简直胡闹!”之前,请仔细考虑下“到底是对谁而言OK呢”?

5. 改名不算是对历史的修正吗?作家一旦被贴上恶的标签不会从历史上消失吗?难道不能将功劳和过错分开对待吗?

能看到有不少人担心改名之后产生不好的影响。但是仅仅是将名字从奖项中移除,那个人就会被忘记、他的功绩就会消失不见吗?我并不认为(他们的成就)是那样轻如鸿毛的东西。将功过二者中的过错视而不见,反而才是对历史的涂抹修饰吧。

举个之前的例子吧。2010年代初期,对世界幻想文学大赏的奖章是H·P·洛夫克拉夫特的头像这件事产生了非议。因为他是种族主义者这点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2011年,1975年以来首位获得世界幻想文学大奖最佳长篇的黑人作者恩奈迪·奥克拉芙(Nnedi Okorafor)从朋友那里得知洛夫克拉夫特是种族主义者就到Facebook上就这个事情征询其他作家的意见。(链接:http://nnedi.blogspot.com/2011/12/lovecrafts-racism-world-fantasy-award.html)这些作者包括柴纳·米耶维(China Miéville)和史蒂文·巴尼斯(Steve Barnes),还包括杰夫·范德米尔(Jeff VanderMeer)。(据杰夫·范德米尔说,他自己就曾直接向运营委员会进言)。

2014年,由作家丹尼尔·何塞·奥尔德(Daniel José Older)发起签名活动,收集到2500人的签名。(链接:https://www.theverge.com/2017/4/15/15308118/world-fantasy-award-h-p-lovecraft-toxic-legacy )由此,“作为赠与获奖作家的荣誉象征表彰,必须将洛夫克拉夫特的头像换成其他设计”的意见被采纳,2017年开始奖章进行了改变了。

但是,这样的变化有给克苏鲁神话的隆盛发展浇冷水吗?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维克多·拉维列(Victor LaValle)的中篇小说The Ballad of Black Tom (2016)是将洛夫克拉夫特的《雷德胡克恐怖事件》(The Horror at Red Hook)从非洲裔美国人的视角进行创作的惊人杰作。在作品开头这样写道"For H.P.Lovecraft, with all my conflicted feelings." (献给洛夫克拉夫特,带着我所有复杂的感情)。作者维克多·拉维列坦白说洛夫克拉夫特是自己孩童时代的四大最喜爱的作家之一。(链接:https://www.npr.org/2016/02/29/468558238/the-ballad-of-black-tom-offers-a-tribute-and-critique-of-lovecraft )另外三人是史蒂芬·金(Stephen King)、克里夫·巴克(Clive Barker)、雪莉·杰克逊(Shirley Jackson)。但是另一方面,他感觉洛夫克拉夫特的种族歧视观点在其小说中有明显的体现,所以自己就尝试Remix创作。这可以说是爱和批判同时成立的例子。该作品成为布莱姆·斯托克奖(Bram Stoker Award)、星云奖、英国幻想文学大奖、西奥多·斯特金纪念奖、雨果奖、世界幻想文学大奖的提名作品。

约翰·W·坎贝尔的小说Who Goes There(《谁去了那儿》)(其实也许是在基于它改编的电影The Thing from Another World(《怪形:异世界来客》)/The Thing(《怪形》)的影响下)先后被作家Peter Watts 和Sam J. Miller依据他们各自感兴趣的内核进行再创作,通过The Things(《怪形们》)和ThingsWith Beards(《留胡子的怪形们》)两篇小说,再次呈现到现代读者的面前。提普垂的情况更不用说了。(光年译注:提普垂的作品有各种影视化漫改衍生作品)

6. 希望大家为被痛苦折磨的一方考虑

这项基本是对以上第2项的重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关于西奥多·斯特金(Theodore Sturgeon)和塞缪尔·R·德拉尼(Samuel R. Delany)我会在第7项说明。

在你提出“虽然A觉得有问题(痛苦)但是我并不觉得有问题”这样的意见时,实际上就是对感觉到有问题的人的封口。如果有人再反驳说“不不,那依然还是有问题的!”那还算是好的,但实际上多数人不就会因此而害怕发表自己的意见,又或是再次保持缄默吗?这样一来,社团整体就会看不到问题的全貌,失去成员的信任。

一般而言,就算没有被刺扎到过的人,也应当能够想象到那种痛苦。但就是有人若是不被刺到就无法推想到痛苦的感觉。当然,就算是同样被刺到的人,感受到的痛苦程度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被某种刺伤害到,但是对另一种刺就感觉迟钝,这种情况也经常发生。我自己就是这种情况。

也有不经意就踩到别人的脚的情况。但不应该说“哎呀踩脚也是时常会发生的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被踩的一方也是不够当心吧”,而应该道歉并注意自省防止同样情况再度发生,这才是值得推崇的做法。现在在社会上蔓延的那种自我责任的论调和“我也在忍耐着呢所以你也得忍着”的观点真是让人厌烦。

你有发表自己意见的自由,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将想到的事情直接付诸言论之后带来的影响。虽然我没有期待这句话会有任何反响,但还是要重新提一下。

虽然有些偏离话题,但我看到有一些说法是“过去大家就都是这种感觉。如果把这也称作是歧视女性的话,那么黄金时代的科幻就没法看了”,对这种说法我只能回答“确实也有人一读科幻就感觉到痛苦啊”。今年3月作家亚当·罗伯茨(Adam Roberts)在推特贴出了阿瑟·克拉克《与拉玛相会》中的一段,并留言说“这就是获得雨果奖、星云奖、英国科幻协会奖、约翰·W·坎贝尔奖、轨迹奖的长篇小说”。(链接:https://twitter.com/arrroberts/status/1102186780349075456 )(光年译注:Roberts贴出的是《与拉玛相会》中的这一段:“诺顿船长很久以前就认为,有些女人压根儿不该被允许上飞船——她们的胸脯在无重力环境里太他妈的叫人分神了。那些乳房不动弹时就已经够可以了,可一动起来,再加上共振的效果,但凡是个热血男儿都会把持不住。光是他所确知的,就起码有一起严重的太空意外,是由于身材丰满的女性长官经过指挥舱,导致船员严重分心引起的。”)。那是关于不应该让女性登上飞船的章节。其实罗伯茨只是加了一句说他在十几岁时第一次读的时候完全没有留下印象,再读之后发现完全忘了曾经有过这样的描写,而并没有提到任何应该如何对待克拉克的内容。在他这一推文的回复里,有很多人留言附和说“读到这里的时候震惊到叫出声来”、“十来岁第一次读的时候比起其他场景这段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无所顾忌地读黄金时代的科幻小说”。你对这件事又怎么想呢?

有读者会在不经意间就因为小说的章节片段而受到伤害或是败兴萎靡。这时候需要的绝对不是“不要因为过去的价值观而受伤”、“读的时候要想到其历史上的价值”之类的话语,当然也不能就把那些章节段落一删了事。只有一起考虑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比如说采取事前提醒之类的措施。但是草率回答“是你过于敏感了”、“只是这样程度的问题你就忍忍吧”,这并无益处、而且也缺根筋欠考虑。

7. 随时代的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随着时代而改变看法也没什么

以下引用西奥多·斯特金《金星X+》(Venus Plus X)的后记。这是1960年6月的文章。(大久保让·译, 国书刊行会, 2005)

【p.293-

尽管如此,智人真是奇怪的一群人。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一项统计。这个统计是以美国市民为对象进行的一份调查,对于“你认为所有的人类都是平等吗?”的问题,回答“是”的占到61%;而同一组人群被问到“你认为黑人和白人是平等的吗”时,回答“是”的只有4%。真是话音刚落就突如其来180度大转弯!再举个别的例子。我曾经写过一个对妻子不忠的男人为主人公的出轨败露的短篇小说。但是没有什么人对我提出非难。在这之后我又写了一篇对丈夫不忠的女性的故事。同样的,也没有人因此对我的妻子有任何非议。但是!当我发表了对同性恋共情的作品以后,我家里的邮箱里就充满了浸透了恶臭的邮书、用紫色墨水和绿色的大字写就的信件这些东西。】

想来遭到批评的作品,根据译者大久保的后记应该是“The World Well Lost”(《已然失落的世界》,1953)。这篇小说被认为是第一部正面肯定同性恋的科幻作品。文章后面继续的一部分也请大家读读看。

【我写《金星X+》的目的在于(a)创作优秀的小说 (b)创作关于性的小说 这两点。做这样的尝试,免不了就要涉足宗教方面的问题。同样的,也难免会由此重重踩到你们中某一些人的脚趾。如果我的作品使你们受到了伤害,我想对你们受到的痛苦道歉。但是,我自己也同样践行着权利法案所赋予的两项基本权利。如果你们有什么书驳斥我,我保证我会认真地去读它,并保证我不会将它烧掉。】

(光年译注:西奥多·斯特金原文“It was my aim in writing Venus Plus X a)to write a decent book b)about sex. It is impossible to attempt such a thing without touching upon religion,which is impossible to do without touching rather heavily upon some of your toes. If this hurts,I am sorry about the pain. My own toes stand firmly upon two planks in Bill of Rights,and if you have a book which refutes me,I promise that I shall read it with full attention and that I will not burn it.”)

确信自己会踩到别人、但又保持自己的原则,对批评也一定坦诚接受,我很尊敬西奥多·斯特金展现出这样的姿态。老实说,根本没想到会伤人、也不接受任何批判、还没有原则,像这样的人非常多。可以想见66年前对他进行批判的热烈程度。也许不像现在社交媒体上那样短时间被炮火集中轰炸,但是在66年前同样有着甚嚣尘上的批判存在。

西奥多·斯特金的这篇“The World Well Lost”让12岁的塞缪尔·R·德拉尼哭了。这可能也是德拉尼被科幻这一门类所吸引的原因之一吧。据他所述,西奥多·斯特金几乎因为这篇“The World Well Lost”被科幻业界驱逐。据说收了原稿的一位编辑到处打电话,对其他人说西奥多·斯特金创作了如此没有道德的小说,大家都不应该再出版任何他的作品。(链接:https://lareviewofbooks.org/article/stonewall-before-and-after-an-interview-with-samuel-r-delany

I broke out crying when I read it at age 12. And I just thought, that is the most wonderful story I’ve ever read. There’s hope.

虽然不被多数的读者接收认同,但是这个短篇成为了德拉尼的希望(Hope)。

下面的引用,出自有像天使那样两性的种族登场的斯特金短篇小说“The Sex Opposite”(1952)的一段。引自《一角兽·多角兽(异色作家短篇集)》(小笠原丰树·译, 早川书房, 2005)

【“为什么你们一直隐藏着自己呢”,巴吉突然问道,“为什么?”巴吉的双手在桌子一段用力的握在一起说“你们分明那么美丽!”

“我们必须要藏起来”,对方语气平稳地回答,“因为,直到现在,对稍有不同的事物……你们还是会杀掉”】

这篇小说发表在“The World Well Lost”遭到批判的前一年。也就是说,斯特金明明知道会被炮轰,但他还是站了出来。但是这种“进步”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传到日本。相关的情况在《20世纪科幻 ②1950年代 开始的终结》(河出文库)里也有介绍,短篇集《一角兽·多角兽》的日译版删除了数篇原作里的作品,“The World Well Lost”也是其中的一篇。这篇小说,在《一角兽·多角兽》日本版发布的1964年的12年后,终于被SF Magazine翻译刊登(链接:https://ameqlist.com/sfs/sturgeon.htm ),之后再次被长期冷落。和不同的人群以及不同的时代相适应的作品也各不相同。哪些作品会被批评、哪些作品会被接纳,并不是绝对的。但若要讨人嫌地实话实说的话,斯特金的前进、德拉尼的希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传到日本来。

塞缪尔·R·德拉尼在1998年发表的文章《种族主义和科幻》("Racism and Science Fiction" )(链接:https://www.nyrsf.com/racism-and-science-fiction-.html )里提到,1960年代后半他的长篇小说《新星》(Nova)的原稿被寄给约翰·W·坎贝尔后,他的代理人收到拒稿通知说“我们觉得我们杂志的读者对黑人主角无法接受”。(也许有人觉得“这是读者方面的问题,让坎贝尔一个人来承担责任他不是很可怜吗”,但其实坎贝尔在60年代初期曾出版过白人作家马克·雷诺兹(Mack Reynolds)写的以黑人为主角的小说)(链接:https://www.sfsite.com/fsf/blog/forum/topic.php?id=1880797#post-2059001

就像坎贝尔曾经发掘过一些不受待见或不为人知的作品一样,像这样对曾经风评不错的作家下放后置的情况也有吧。得奖后欢欣鼓舞、大家心向往之,这是最重要的。奖项是为现在的、然后是将来的人们而设定的。我希望英语圈科幻作为能够聚集更新更多样人群的团体更加繁荣下去。所以我坚决支持改名。

闲话1:我看到有意见说“如果奖项改名的话就应该作为另外的奖项重新创立/奖项的届数应该重设”,我不是很理解那样说的逻辑。只要奖项和它的运营团体的理念没有改变,名字如何改变并不会改变其本质吧。例如专门颁发给女性作者创作的小说的英国奖项Women's Prize for Fiction之前叫做Orange Prize,因为Orange公司不再作为赞助商,2014-2017年间由Baileys提供赞助所以名称变为Baileys Women's Prize for Fiction,Baileys不再赞助之后由书架公司一起赞助,就不再以赞助商的名字命名。

闲话2:对于是否要总结坎贝尔的言行,我有点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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