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错杂弹”是琵琶的声音,是浔阳江畔一枝暗香独放的花朵,多少年来一直开放在我的心头,历久弥香。
琵琶表达的是一种哀怨情愁,是乐曲源头的一朵小花;而锣鼓则是激越铿锵的交响曲,宛如一棵骄人的白杨,挺拔直立,催人奋进。
小时候,看锣鼓声听锣鼓音,只是为了热闹,有感于婚事的人多,有感于一对新人的美妙,只觉得一股美好存于心间,浑身都充斥着无可遏制的力量,它鼓舞人向往美好,它鼓励人积极向上,始终彰显着一种美好的力量。
长大后,这种激越的声音成了一种符号,它向世人宣告着一对新人缔结了美好姻缘,一对新人将步入婚姻殿堂,从此开始了你情我愿的美好生活,事业将因此而红火,人生将因此而完美。
前天晚上,因为一个老师的婚宴,再次身临其境,领略激越震荡的声音,为之欢欣,为之鼓舞,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
锣鼓挠儿摆在院落的正中间,着红衣红裤的俏姑娘小媳妇,头上插着红花,悉数登场,各就各位。在鼓正前方的高凳上,站立着一位戴帽子的大哥,两手拿舞蹈花扇,绸长飘飘,锣鼓未响,身子扭动,甚是滑稽,他应该是乐队的指挥和“长官”了。
敲鼓的是为身材修长的姑娘,看队形已定,她和“指挥官”交换一下眼神,男子扇子一抡,姑娘的鼓槌敲起,宛如平地里起了一股旋风一般,锣鼓挠儿声齐响,其势如秋风一般,震得叶子簌簌而下,如“沙场秋点兵”一样,人人趋之若鹜,如潮水般涌来。
姑娘背对着我,身形在极力的耸动,把全身的气力都灌注在鼓槌之上,敲的地动山摇,大地房屋都为之微微的颤动;敲的血脉贲张,人人都面红耳赤,激动异常,都要舞之蹈之。那红色的衣服,红色的头花,红色的鼓槌,让一颗红心,点燃成一团红色的火焰,和她周围的姐妹们组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炬,而那飘飘渺渺扭动的大哥正是火炬最上方的焰火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姑娘们早已手熟为能了,搭配的游刃有余。小挠儿拍个不停,随节奏的变化而变化,是鼓声最紧密的追随者和渲染者;锣声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波澜不惊的跟随着,偶尔也会密密的来上几声,预示着高潮的到来;大挠显得比较大度,和锣声互为表里,把风头都让给了小挠儿,可响起来,势不可挡,就如洪钟大吕一般,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听起来嘈嘈杂杂,毫无秩序,实则穿插避让,训练有序,此起彼落,浑然天成。
“小夜曲”是其中最美妙的点缀,姑娘用鼓槌在鼓梆上“梆梆梆梆”的敲上几下,全场寂静无声,人人如整装待发的勇士,单等鼓槌移到鼓面上,便如壶口瀑布喷泻一般,哄哄然嘈嘈然,“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雄浑奔放,一泻千里,豪迈不羁,何以解忧,唯有此声。
我曾经见过文艺汇演时的锣鼓队,他们作着花样,把挠儿高高的抛起,吸引着前来观看的我们,当然他们的实力也是杠杠的。这一帮姑娘们也有她们的“花絮”,她们扭动身影,变换队形,展露花一样的容颜,展露火一般的激情,彰显浑然天成的锣鼓技艺。
高高在上的“导演”,扭动着细细的腰,展现着滑稽的表情。带着丝绸的折扇仿佛具有点石成金的魔力一般,掌控着锣鼓声音的高低缓急,在全场中央的制高点,处于众星捧月的位置,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了。
锣鼓声声醉人心,我从来没有如此专注欣赏于鼓声,更没有想到姑娘们会演绎的如此雄浑,演绎的惊天动地。我觉得惟有把生命融于锣鼓,用生命去演绎艺术,把锣鼓当做一生挚爱的人,才会有如此的穿透力和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