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给他打电话,不要给他打,不要给他打,不要,还是要?给他打个电话吧。最后一次主动打电话了吧!伍岚在纠结中莫名生气起来,挎起帆布袋,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耳朵边,风风火火走出办公室,张嘴前双唇一下子被削薄过似的,“丁凡,你为了你的工作,今天和我爽约是吗?”
“啊……伍岚,你听我说,这是重量级的见面,说不定就能拿下来个两三万的提成,你说呢?”
“但是!丁凡,我们的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了,每一次要见面,你都是这样的理由!电影里最差的超袭都比你创新!”
“伍岚,不能情感用事,理智点分析,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更美好的生活,更美好的生活意味着什么?更好的经济基础。就是说,更多的钱。”
“你是眼里只有钱财,你的内心本质就是一堆钞票,不对,你没有一堆,只有一丢丢,你的本质就是一丢丢臭钞票!再见!”伍岚对着电话吼,急得原地差点跳起来。
“得了,不吵了,今晚我得早点休息,明天一下去公司开会呢。”另一头的丁凡语气透露出不耐烦。
“好吧,我要是某天死了,肯定是你气死的。那就同学聚餐上见吧,这个周末,别忘了!丁凡!”
“知道了,加油,早点休息,周末见。”
“拜。”
放下手机,丁凡修长的手指转而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跳动起来,继续码字做方案。丁凡常常觉得,他如果会弹钢琴,应该是一个出色的演奏者,因为以他日以继夜的工作勤劳程度,练习钢琴必定会相当出色,至少会是某万人当中的前十名。
丁凡通讯录里可以删除很多女人,但是“伍岚”一直保存在高频率的联系。伍岚在丁凡心中,曾经以为会走在一起,但是相处久了,逐渐以兄弟相称。他们曾一起旅游好几次,竟然每次毫无波澜地睡了一个晚上。夜里手掌不经意抚摸了对方,身体也没有异样的反应,早上醒来,丁凡还觉得奇怪,昨晚不是一个人睡的?哦,两个人。难道真的对于彼此的肉体始终没有兴趣?
偶尔某一瞬间,丁凡又极为对伍岚有兴致。
桌子上摆放着一本翻到卷起的《富爸爸穷爸爸》。丁凡松了松发黄的衬衣领口,在屋里喝了第三杯袋泡咖啡,长吁一口气,翻起手机,盘算着这小屋每个月拿走了他1500块钱,小一室一卫,在一个90年代初的楼梯房里,尽管每个月只赚8000块,但是对于不用跟别人合租,这令他很满意。他大刀阔斧地布置了黑色沙发,黑色电脑桌,以及黑色的门,黑色床铺,超大块黑色家装的包围,令丁凡白天当中也能找到黑夜般的冷静。
“还差什么呢?”丁凡两手摆着脚腕,盘坐在椅子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应该给这个视方案一点情感包装,毕竟人还是感性的动物。嗯……甲方爸爸已经看过几千个案子了吧,看这种情感说不定已经是如同喝白开水了,语言还是实在一点比较好。
虽然是‘爸爸’,但是方案如同自己的孩子呀,哪有爸爸看儿子看腻的说法,应该是看一次感动一次。”
埋头吭哧一顿修改,四十分钟后丁凡歪着头,对屏幕自言自语:“回头看看……不得劲,这方案的太‘装孙子’,对于‘爸爸’来说,儿子就够了,装孙子还是太过,太阿谀奉承,在客户面前显得太没档次,这表达用语还得改改。商业界霸中霸马爸爸在网上说过一个销售方案的课程,要不看一下找点灵感~”
……
自我纠结的两个小时过去了,丁凡屏幕里的文件仿佛是一个不为俗世所动的姑娘,始终保持原来的模样。
丁凡无可奈何,倒头栽在沙发上睡了。侧头盯着空着的床,丁凡给自己一个狠决心,没有出色完成任务,躺床上睡是不会让自己安心的。睡沙发吧。
醒过来已经是周六。丁凡像上班一般早起了床,从上午八点半开始,坐在电脑前,他对着屏幕,屏幕对着他,一直到下午五点,脑海里跟屏幕发出的荧光一样白。
看着时间转到下午五点半了,丁凡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晚上和老同学们有个聚会,不赶早出发怕是要迟到,迟到恐怕要被伍岚啰嗦得饭都吃不香。他保存文件,手脚飞速配合套上最新的运动鞋,日本原创品牌的长筒袜子,纯蓝衬衣配上流行束脚裤,带上公交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