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稳心山人
图/稳心山人
临近教师节,高中班群里,博士在读的前数学科代表,放出了不少珍贵的“一手史料”,有智力大赛的表演视频,也有篮球赛的影像。刹那间我有些恍惚,那些浮声旧梦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实际上,距离我们毕业,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六年里,各位同学天涯海角,散落全球,各有征程,不少人在各自领域风生水起。人穷志短的我真真是自愧不如。想来,我们也已经有两年没聚会了。而那充满回忆和曾经寄托梦想的校园,我们也很久没有踏足过了。
临近回去之前,当年的语文老师极力邀请我回一趟学校,实在是盛情难却,便择了一日,坐了地铁五号线回去。
早高峰过后,地铁五号线车厢里并没有什么人,和以前放学的时候沙丁鱼罐头般的景象截然不同。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陌生脸孔,心里浮现的却是昔日同学在地铁上所说的话。
“肥牛,我下一站就下车了。”
“哦,拜拜!”
“如果我没有搬家的话,我肯定走读……”
“那,周日晚上见。”
“等会,珠江新城,做好准备……”
下了地铁,走出了地铁口的瞬间,我竟有些迷茫,这还是我熟悉的后街么?很多建筑似乎消失了,很多熟悉的店面也改变了位置,路面的宽度似乎比以前拓展了许多。站在炽烈的八月阳光下,我想了想,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这条后街的记忆,终是在不断的比对中识别出了一个方向。
八月的高中校园里,估计是只有高三学生在校苦读的缘故,里面并没有什么人。整个操场一片空旷,只有白千层和榕树的树叶随风轻曳。
“啊,今天要考800米……”
“你代我跑好不好?”
“今天篮球考试怎么办?”
“我还足球考试呢。”
不得不说,高中,可以算是我,也许也是很多人身体素质的巅峰。秉承着“健康工作五十年,幸福生活一辈子”的宗旨,高中不遗余力地推行体育活动,一边提供着丰富的体育课程,一边又丧心病狂在体育赛事里设置奖金。虽然钱不多,可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不啻是一笔巨款。这种不遗余力的后果,也导致了体弱多病的我在高中时代屡屡变成被体育委员抓壮丁的对象。虽然贡献了不少笑料,至今仍在班群里被反复提起,但是那时候的身体素质,的的确确要比现在好得多。
看着面前的红色跑道,突然想起高考的前夜,我一个人在上面走了很久很久,看着橙色的光一点一点地消散在天际,浓重的夜色像墨水一样,渐渐在蓝色的天幕上晕染开来,跑道上还有不少人,或是在跑步,或是在走路。回到班里,大家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轻轻地挪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我打开笔盒,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张短短的纸条,上面的英文笔迹十分清秀: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这张纸条,是我的同桌,在我最失落的时光里,在一个午后写好,放进笔盒里的。
“无论别人送你什么礼物,都比不过我们高三的时候送你这份。”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向高中舍友展示别人送我的礼物时候,榴莲冷不丁地放上了一张纸条的照片。好多回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那天的广播里的祝福,后街小巷里全宿舍挤在一起喝着炖汤,我捏着手里皱巴巴的绿色纸币,生怕不够请客,然后去麦当劳舔着雪糕,大摇大摆地回去晚自习。
把手放进抽屉里,抽出了一本《天使·望故乡》,摸着被摩挲得有些起毛的封面,想起了自己在图书馆穿梭、寻找书中飞舞精灵的时光。图书馆并不是很大,但是在里面,总是能找到一些出人意料的书。那时候,我很喜欢在午饭后,一个人踱着步子,从饭堂慢悠悠地走向图书馆。走到图书馆的时候,正上中天的太阳,正好会把阳光垂直地洒落下来,透过九宫格的屋顶,投下九个漂亮的光斑。旁边的小池子和绿植似乎也随着这段难得的静谧时光翩翩起舞。
放回《天使·望故乡》,打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面已经写了不少批注,乱七八糟地散布在各个角落里,随手翻了一页,看到了周敦颐的《爱莲说》,便想起了楼下那盛放的粉白。
“希望以后还可以回来看荷花。”我暗暗地对自己说。
“估计再吃几次饭堂,我们就要和这里说再见了。”课间的时候,我听见坐在后面的同学说了一句。
有些离别,是无声无息地到来;有些离别,是突然的出人意料,有些离别,是你明知道它就在那里,却不能不面对。高考,就是最后一种离别。从进入高中的第一天起,我们就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我们终会告别老师,跟同学说声再见,再看一眼呆过的教室和宿舍;看一眼接天莲叶无穷碧;看一眼水面的三只绿头鸭;看一眼在树下假寐的猫;看一眼古老的百岁桥;看一眼图书馆里的书;看一眼饭堂的饭菜;看一眼操场的落日,然后说声,后会有期。
“明天考试要加油哦。”
“那,今晚要不要吃颗魔丸?”
“哈哈哈……”
晚自习铃声打响的那一刻,随着那些话的说出,我知道,我的高中时代,就这样画上了一个句号。
“终于吃到教师的午饭了,还真是熟悉的味道哎。”午饭的时候,我夹起一块肉饼,放进嘴里。
“哈哈,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个。”
“可惜,看不到盛开的荷花了,真是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我妈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那个谁谁谁觉得你的母校并不怎么好,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它?”
“也许是那时候,有和我一起偷花打枣跳板子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