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茶叶(一)

李茶叶是我在上一家公司时的老板。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教会我很多,我也从他身上学到很多。

那时我通过技术部,人事部门的面试后,有个面试过的人,我后来知道他是项目经理,和我说,等老板回来,定一下工资,就可以上班了。

再过了几天,他们通知我过去。我第一次见到了李茶叶。他年轻,个高,一看就是接受过特别训练的,孔武有力,不过眉宇间有股浓浓的书生气。

他开口就说他是我老乡。可我听他声音,知道他不是,起码他不是在我家乡长大的。他说了一个我家乡邻县的名字。县名是用方言说出来的。这样的方言确实只有我老家的人会说。我猜他和我老家应该是有渊源有莫的。

他不急不慢地解释,他父亲是老家出生的,后来去了台北。他们都很想念家乡。我说那就在方便的时候,去看一看。他说等他安顿下来了,会去的。

然后他问我要多少薪水?我问他招我是做什么的?他向我解释了工作的一些内容。有一些是我熟悉的,但绝大多数,我听都没听说过。

因此,我对他说,不懂的我可以学,但如果我的能力和工作要求差距太大,那么我就会考虑这个工作是不是真的合适。

他建议我先呆三个月时间,看看再说,到时觉得还可以,就留下。

后来我就进了这家公司。李茶叶每天早晨来的早,晚上回去也早,等到晚上九点十点,他会折回来。看见我们还在工作,他就高兴。如果人少,他就开始笑着骂。

那时,很多人都说李茶叶长得帅。听说全公司的男的女的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我们部门里的同事,尤其是男同事常说李茶叶帅,当着他的面对他说。甚至看起来很忠厚老实绝不追星的同事,也像是他的小迷弟一样。

有次李茶叶走过来,同事正在高声聊天。我看了他一眼,他问我看什么。我轻声嘀咕一声,没觉得特别帅啊,立刻被一群同事哄笑。

李茶叶总给我们灌输,研发产品的人,不但要十分了解自己的产品,而且能把产品的功能性能特点讲出来,讲得通俗易懂。即便是讲给家里没读过书的老奶奶听时,她也能明白。

对这一点我还是认同的。只是那个时候,我接手的工作,和我之前做过的很不一样,几乎是全新的领域。我理解起来就很难,更遑论讲给别人听呢。

差不多一个多礼拜,我每天站在一个会议室的前面,投影仪投出我需要了解的内容,会议室坐了一圈同事。我要把内容讲给他们听。他们可以随时打断我,问我问题。李茶叶说如果我的讲述和回答没让他和同事们满意,就把我挂墙上,不用下来了。

一开始真的想骂人。后来发现过来了以后,自己对产品了解的很透彻了,并且对工作也有了清晰的概念。

明确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以后,我开始玩命地工作,想快速把想法实现。有次加班,遇到一个问题,我正抓耳挠腮地想着怎么做,李茶叶过来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说要和我一起看看。我正烦着呢,冲他说,你能看什么啊。他讪讪地说他是科班出身的。

旁边有同事说,李茶叶很厉害的,他说的肯定对,他是伯克利的博士。李茶叶没说话,和我看着计算机屏幕,一行一行地看。我问他看出什么了没?他说他回去想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张纸过来,上面画了一些他的思路。我看了一下,忽然有点豁然开朗了,忍不住夸他厉害。马上就开始试验。他坐下来,看着我做完才走。

后来办公室里有人聊起,我们一层楼的人,所有工资加起来也抵不上李茶叶一人的薪水。说他每天晚上很早回去吃饭,然后泡夜店,或者到美容院做脸部美容,按摩,舒服好了折回来当监工。

那时我们的周边全是高校。同事们经常到这些高校去吃饭。男生们说附近高校好多美女。他们八卦李茶叶会不会去看美女。

有个同事说他带李茶叶去过了。他还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吧,李茶叶这厮特单纯。那天,在一个校园食堂吃饭,他故意买了一个馒头,打了一份食堂免费的汤。边吃边对李茶叶说,他的薪水低,要租房,还要攒钱娶老婆买房子,所以每顿饭能就着免费汤吃个窝窝头已经算好的。他说李茶叶听完眼睛红红的。

后来,李茶叶动不动就开午餐会,订一些好吃的饭菜,大家一起吃饭聊天。他说我们是他的底气。只要我们能往前冲,他就会为我们争取各种福利。确实,同事们研发出不少产品,获得无数发明专利,也一个个升迁。

有次吃饭时,他说两年内,他要当上副总裁。有几个同事噗呲笑出声音来。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把自己的梦想这么二的说出来,真是有意思。他还环视一周,骂了一声,你们居然一个都不信?我说我信。一群人又一阵哄堂大笑。我也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也跟着傻笑。

没想,真的不到两年,李茶叶当上了副总裁。临别前,他时不时和我们到旁边一所艺术学校吃饭。有次我看到邻座有个妆容精致的女性很有味道。他顺着我的眼光看了一眼。我问他怎样?他说不怎么样,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很多时候不太一样的。他说大陆好多女性不化妆,拿她们和化妆的人比,没什么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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