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房间时已是暮色四合了,夕阳倦怠又柔和地摇曳在走廊上。
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不堪,每走一步就发软一下的腿讽刺地证实着我已躲在房间一整天了的懦弱行为。洗了把脸,毛巾捂在脸上时突然呜呜呜地哭开了,不可抑制地,忍无可忍地,小声地。
18岁生日快乐啊,我对自己说。
嗯,以后是大人啦,不能随便哭鼻子了。
2016年6月25日,我以为我能稍稍走运一点,这样就可以离开禁锢了自己18年的枷锁,可一切按着既有的轨道安然前行,我并没有考好,我要一辈子留在他们眼皮底下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思索,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认为它的答案不外乎是为自己或者为别人的生命有所添光加彩,比如,全世界都在鄙夷你的什么行为,可你自己舒坦,再比如,你不满意自己的一些东西,可对别人而言是有意义的。二者满足其一。然后,我思来想去,一如往常很多次思索的结果,很清晰地宣告我这个废人,这个废人的生命毫无意义。我的存在让家里人倍感头痛,而我自己又从未快乐。
那个老诗人说,年轻时我们都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可如今我的梦破碎了,并没有人为我干杯。
天已经尽黑了,我又鬼使神差地钻进了房间。我悲伤地觉得我不该出现在任何人的视野里,那对他们而言是一种玷污。我这么想着就反锁了门。我在紧闭的窗帘里想象着也假装望着窗外万家灯火,我突然很想笑,原来,不是灯火阑珊处才会哭呢。
黑暗里睁眼,依旧是黑暗。
我失去了一切足以与现实博弈的筹码,我的所有我的全部连同这篇文章都是失败者无能者的百无一用的悲哀,我在这颗星球上的每次呼吸都是对大自然的玷污,我是多余的,是没有用的。我没有痛哭流涕的资格,没有伤害自己的资格,没有发泄的资格,我只能找个禁闭的地方悄悄把自己藏起来,不见天日的感觉是那么有安全感。
就像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