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候喜欢写明信片。
上学去了一座向往已经的城市——厦门。它是一个文艺的小城,文艺到让我这个从小县城来的“土包子”都忍不住变得文艺起来。
那个时候除了上课,剩余的时间几乎都泡在豆瓣上,在豆瓣上写日记,记录看过的电影,读过的书和听过的音乐。也关注着一些感兴趣的豆瓣小组,混迹于几个明信片小组,发帖子,跟帖子。给遥远的陌生人写明信片,也收到很多遥远的陌生人寄来的明信片。
那时候每次去门卫室,都能拿到一叠的明信片,每次都依旧特别激动和兴奋, 也常常迎来舍友们同学们羡慕的眼神。
那些精美的明信片上印着各地的邮戳,五湖四海,国内国外都有;有着各种各样的字体,或潇洒或端正,或可爱或潦草;写着各不相同的内容,或是励志的字句,或是温暖的歌词。
不管是什么,都让我的心潮澎湃好一会儿。
其中,来自德国的明信片是最多的。大一的时候,我们寝室有个舍友跟我玩的很好,她是德国的粉丝。因为2006看了一场世界杯比赛而爱上了一个人——克洛泽,爱上了一个国家——德国。
她为了更加了解偶像,看了很多德国有关的书籍,影视作品。甚至她还种下了一个德国梦,发誓一定要去德国。
于是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在她确定录取我们学校之后,就去参加了德语的学习课程,练习德语。当我们还在沉迷于暑假的欢乐里时,她已在心里种下了一个小小的梦想。
有梦想的人总是自带光芒。报到的那一天,我就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虽然戴着眼镜,但我分明看见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倒映着远方。
后来朝夕相处,日夜相对,了解得越来越多,也因此成为大学里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散步,一起逛街。
她有个习惯,散步的时候不喜欢聊天说话,总是习惯性地插上耳机听歌。于是,我们常常是各听各的歌,却迈着同样的步伐。友情最高的境界大概就是,舒适且不尴尬的沉默吧。爱情也是如此。
她周一到周五在学校上课,周末还要去岛内上昂贵的德语外教课。有时候累了困了,也不得不在周末挣扎着起床。“叫醒我的不是闹钟是梦想”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因为她,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她给我推荐德国的书籍和电影,给我讲她对克洛泽的热爱。她从小阅读大量书籍,喜欢三毛,也读米兰昆德拉。我只会写一些小清新散文随笔,而她的思想和文字里总有我达不到的深度和高度。
我们只同学同住了一年时间,大一那年的暑假她便坐上梦想的班机,飞往德国。
我还记得,她接到录取通知的那天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字里行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不可思议的喜悦。看到短信的那一刻,我也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迫不及待地和身边的伙伴分享这份喜悦,仿佛这份荣耀也属于我。
我记得,我给她的回复是:You deserve it!
因为,我看到她深夜台灯下的背影和密密麻麻的笔记,我听到她背单词和语法时痛苦的呢喃和早起赶路的脚步声,我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挣扎和思想的自我斗争。
我知道,这一切得来不易。
她也有过怀疑,但却不曾想过退缩,只因那心中坚定的梦想。她是个外表淡定冷静的人,与一般的女生不太相同,喜怒不形于色。
大一下学期她不怎么上学校的课程了,接到通知的那会她在家里。我可以想象,她那会若在我面前会怎么风轻云淡地告诉我,她被录取了。但我也可以感受到她内心里奔涌的波涛。
我想,我会什么都不说,直接给她一个拥抱,静静地抱着她,感受她的心跳。
我忽然想起,她和我说过的话,不论在人生的何种阶段境地,人总是可以有梦想的。并且,除了自己,谁也不能阻止你去实现它。
如今在她身上,我听到了,梦想开花的声音。
她回学校收拾行李,我们最后吃了一顿饭。饭后和她在湖边散步,我问她,梦想实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说,她以为实现了梦想会欣喜若狂好几天。可是呢,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兴奋。原来,梦想实现和破碎,同样让人感到失落。
后来,她去了德国,我们之前的交流与联系便越来越少,地域和时差限制了我们的交往。
我只能在她的微博、朋友圈以及其他的一些社交软件了解她的异国生活,从她偶尔发布的状态里去捕捉她的心情。
在语言班多呆了一年,中介拿着她的材料不给她申请大学;被外管局撕签证派发遣返信,撕签证的还是她最爱的拜仁的球迷;搬家换外管局遭遇踢皮球,和外管局打官司;为了赶一场入学面试,在下火车的那一刻,晕倒在人群中……诸如此类的事件,我在她的文字里看到了很多。
但当我和她聊天的时候,她从来不轻易说出她的困难处境,也从来没有听到她抱怨埋怨过什么。只因她是走在梦想之路上的,她愿意为此奔波劳累,愿意付出青春。
所以,当所有人都在羡慕她能出国留学,讲一口流利的德语,走遍欧洲大地的时候,我在心疼她的坚强。
“我们梦想的漂泊,终会残酷地到来。”这句她13岁时写下的无病呻吟,终于在20岁的时候一语成谶。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能够笑着面对。”
而她就是我在现实生活见到的——英雄主义。
她刚去德国的时候每每去到一个新城市,都会给我寄一张当地的明信片,写上一些当时的所思所想。每一次收到她的明信片,都异常兴奋。
想到这张明信是漂洋过海而来,从她的手到我的手不知经历了什么,就觉得特别神奇。
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她的明信片,希望她过得忙碌又美好。
如果,远方的你想要收到一份小惊喜,也可以简信你的地址给我。我愿意给你一份温暖的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