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假面,不必假装--《无声告白》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不假装。

这是一个关于假装的故事,有一天我们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戴上了假面,像小说中的莉迪亚那样,装作灿烂的微笑,除了最小的妹妹汉娜犹如看到最恐怖的面孔一样害怕地躲了起来,其他人都不曾发现她的假笑。我们就这样失去了最初的童真和直白,假装很快乐,假装逆来顺受。

小说读起来非常畅快,作家精于生活细节的描写,让读者犹如身处其中一般感受着主人公的一切遭遇。故事的视角在每一个角色身上转化,每个人物在各自的世界里挣扎,企图向旁人伸出手,从别人那里获取安慰和救赎。爸爸詹姆斯是一个华裔,早年所受的歧视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自卑的烙印,他企图借由妻子、借由女儿来证明自己可以融入异乡的生活。他终其一生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像让自己看起来和所有人一样平凡普通。如果说妻子曾经的出走对他来说是一个重创,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得到平凡如常人的生活。那么最心爱的女儿莉迪亚的死亡,对他来说就是毁灭。它毁了他一切的幻想,让他终于从自己编织的梦中醒来,明白原来不管他如何假装,自己从始至终还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妈妈玛丽亚在梦想和现实中的反复挣扎,最终选择回归平静地生活,转而把自己未完成的梦想寄托在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但看似鼓励似的启发,又何尝不等同于“为你好”式的一再逼迫,直至把女儿逼向了死亡。莉迪亚一直是父母的关注焦点,但这种炽热和不容置疑的爱让她没有一丝属于自己的空间。她努力地去活成父母想要的模样,答应母亲会努力学习自然科学,好能够终有一日做成医生,她努力装出善于交际的模样,好让父亲觉得女儿没有受到排挤,在学校也有很多朋友。她这样努力地逼迫自己,直到有一天她再也承受不住,杰克的话刺痛了她,她开始问自己:“什么才是我想要的?”她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但她只能一再假装,假装自己可以做到父母想要的那样。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恰恰是来自哥哥的“背叛”。对她来说,哥哥内斯的存在仿佛是指引着她的一道光,他明白她的无奈,他体谅她的烦恼,他知道她不过是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鸟。他什么都明白,但是他选择了离去,不再给她依靠。这样的背叛不可原谅,连同着最后一点对于未来的期许的破灭,莉迪亚再也看不到前进的方向。如同她对年幼的妹妹汉娜喊出的那句“你不要”,虽然妹妹不知道不要她怎样,她绝望到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她不要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莉迪亚死了,虽然她最终对一切开始释然,原谅了一切,但她再也无法如她想象的那样按照自己的意愿度过一生。但也许庆幸的事情就是,借由她的死亡,她所有的家人停下了脚步,完成了一次深刻的内省。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会拥抱的更紧。

我只是希望我们终于不再假装着理解彼此以至于忽略了对方的真实想法,没有那么多的“我以为”,或许就可以换来更多的“我明白”。但愿我们都能够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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