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天,南方的温暖而湿润的春天,空气湿润得能挤出水,霉菌肆意生长,只要有水的地方,稍不擦干,就开出一朵或深绿或浅绿的菌花。地板总也干不了,走在上面,拖鞋黏腻得发出吱吱声。不能开门开窗,只需开出一道缝隙,空气中的水分便会冲进来,爬到地板,爬上天花板,几天下来,天花板盘满了一小片一小片的黑点,直至蔓延成片,霉菌从天花板蔓延下来,一点一点,空气都能闻到发霉的味道。成日开着的干衣机,不停地工作着,没有一件衣服是自然风干的,只要一有拖延,霉菌就长在衣服的袖口、领口。终于明白古代诗人被贬南方,为何如此伤心难过,如果是春天的梅雨季节,更是抑郁断肠吧。
与四月同来的,除了不停的梅雨、随处可见的霉菌,还有发烧,老梁先发烧,五天之后,女儿发烧,又过了两天,小宝也发烧了,高烧不退。尽管在老梁发烧的时候,自己带两个孩子在另一间房间睡,还是避免不了。一样的发烧症状,一样的稍后肚子疼,拉肚子,虚弱嗜睡……
四月八日,冷空气冲入南方,把黏腻的梅雨季节赶跑了,地板和衣服在一晚上干透,地面上残留着拖鞋走过的痕迹。发烧的三人,陆续都好转。不敢怠慢,赶紧洗床单,洗衣服、拖地,擦洗霉菌留下的地方。就这样在周六阳光明媚的早上,一个人不停工作着,地板、家具、地垫一点一点干净。
有些时候会觉得做家务真是一件重复又没有价值的劳作,如果把这些时间用在研究上,也许可以完成一篇关于如何清洗霉菌的论文了。但用在做家务上,换来的只是家庭的暂时干净,过不了两天,又要重复同样的工作。
晚饭后,老梁把干透的被单、床单从阳台收回来,往床上一扔,然后就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手机,小宝肚子还是疼,于是抱着他吃饭,吃到一半,小宝要去厕所,只能放下碗筷,陪他去,去完,给他冲凉,然后帮女儿洗头,洗完后,给女儿放好冲凉水,女儿冲凉,我匆忙出去吃了三个小豆沙包,一边吃一边陪小宝玩。过了好一会儿,饭桌上仍旧是杯盘狼藉,心中忽然间很愤怒,收拾桌面,老梁终于放下手机,过来洗碗。下楼扔垃圾,然后冲凉,洗头,在去房间吹头发的时候,看到满床的被单,心里真的有一股气。吹干头发,小宝拉着我说要妈妈陪他玩,又要入床单,小宝就哭了,转眼看到老梁还在看手机,愤怒就快冲出来了。也许老梁感知到了空气中的紧张,赶紧过来帮忙,所有的被单都入好后,老梁难得一见地陪小宝看绘本,平常这个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在另一间房间看手机的,呵~看来情绪还是有作用的呀。
给小宝讲完睡前故事,陪女儿阅读完,朗读完小古文,终于都睡下了。起床,把家里散落的玩具一一收好,然后打开手提,复盘自己今晚的那股怒气,想知道是从哪里起来的,细细写来,才发现,生活果真是一地鸡毛呀。
也许,于老梁而言,我今晚是个可怕的老婆,而于自己而言,今晚那些散落一床的被单是快要压弯自己的一根稻草啊。
老梁曾经说,他不希望我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而《幸福的勇气》里头也提及,人生所有的烦恼都来自于对他人课题的干涉。这样说来,是不是入被单,及时洗碗只是我自己的课题呢?
好在明天要上班了,很感恩我们这个时代,也感恩我的父母,能让我上学,还能让我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很庆幸,除了家庭的一地鸡毛外,至少还有一份喜欢的工作,可以暂且逃离……
还好,回南天会过去,生病的人儿也会好起来,那些因熬夜而生的疲惫终将会过去的。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