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外公的回忆

       巴黎奥运会开赛4天了,射击队收获3枚金牌,射击运动员人均“淡人”的词条也冲上了热搜。从打出每一枪到拿到冠军,他们脸上都是淡淡的表情,微微的笑意和激动,这让我联想到我的外公。在我的记忆里,我外公也是这样淡淡的一个人,很少见他大笑或激动,也很少见他愤怒或悲伤,面对生活,他总是淡淡的。不论是外婆埋怨或者大吼,外公的脸上都很难发生变化,但他并不是不会生气,他也会回应一两句,语气有些不满,也就仅限于此了。小的时候,我会故意讲趣事或者笑话逗外公开心,外公也极少会哈哈大笑,最多也只是弯起嘴角,嘿嘿两声就过去了,真的是情绪非常稳定。以前我觉得,他可能是日常生活里被外婆的时不时爆发的大吼磨练出来的好脾气,但是仔细想想,他的兄弟姐妹里关系比较近的弟弟和妹妹,也是这样的性格,我也很少见到他们脸上有很大的情绪起伏。

        如果外公成长在物质条件富足的今天,有机会能够接触射击,可能他也会成为一个天生的“神枪手”。外公的父母都是最普普通通的农民,或许连农民都算不上。他们家住在城郊结合部,靠种菜卖菜为生,家里姊妹6个,外公排行第四,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孩子多,在条件艰苦的建国前出生,自然是很难吃饱饭的。据我外婆说,我外公一直和他弟弟睡在一张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家里穷的叮咚响,而我外婆的爸爸是国营渔厂的厂长,按理说他们俩家庭条件悬殊,应该是很难在一起。但是,外婆作为家里的长姐,要强上进,自己看好了我外公,父母也就随她去了。我曾经问过外婆,为什么外公家里这么穷你还看上他了,外婆开玩笑的说因为他长得帅呗。起初,我不以为然,直到后来看到外公年轻的照片,确实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帅小伙。加上家里赤贫,估计家里的成分比较好,这可能也是我外婆嫁给外公的原因吧。外公外婆的婚姻走过历史的长河,虽然外公在事业上不是厉害的人,但时间证明他确实很适合外婆这个火爆脾气。外婆吼他、使唤他,他的情绪都很稳定,这要是两个火爆脾气在一起过日子,家里一定鸡飞狗跳。

       我觉得外公一定是内心强大且坚韧的人,很少内耗、几乎不受外界影响,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也能调整心情,我想这也是他身体比外婆更好的原因之一吧。我真的很佩服他,特别是工作以后。有一次,我和外公约好一起去早起扫墓,结果我睡过去晚了,外公也没有打电话来催,哪怕他的姊妹已经出发了,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因为这是平坟头后第一次上坟,标志物都不见了,其他人都扫完墓下山了,我们在几行墓之间找来找去也不确定在哪。就在此时,天上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我们能只好在疑似位置开始烧纸。大雨、大风,元宝很难点燃,只能草草烧了一些,仓皇下山。一路上,我都很愧疚很懊悔,感觉都是这一切因为我。但是外公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埋怨、没有生气,彷佛就像往常一样。他的内心彷佛就是一块坚固的钢板,不论生活在上面如何敲打,都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彷佛他永远不会因为生活的为难而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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