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夜的秋

乡夜的秋

乡下的夜晚和城市的夜晚是如此的不同。

初秋的乡村之夜,风轻轻地掠过,突然令人感觉有了一丝凉意。远远地望去,沐浴在夜色里的村落像是矮矮的远山,在深邃的天空下静静地伏着。

当晚归的农人蹬着盛放农具的三轮车回家时,村口的那几盏路灯无声无息地悄然亮起,照亮了农夫们走了无数次的归路。

乡村的路灯简洁而朴素,没有城里路灯华丽的外形与璀璨的光芒,更没有城市彩灯那百变的造型与迷人的光影。在漆黑如墨的夜里,洁白的灯光亮的耀眼,而又亮的孤独。

无数不知名的小虫与飞蛾,穿梭在炽白的灯光里,飞舞着,追逐着,追逐灯光的温热与明亮,执着而热烈,像坠入爱河的青年男女,不管不顾,眼中只有彼此,心中别无一物。

而路灯就这么静静地伫立着,不喜不悲,不嗔不怒。四射的灯光如同睿智者锐利的目光,俯视着村口矮小的关帝庙,光明之下黑暗无所遁形。小庙的屋顶上,老红色的瓦片在灯光的映射下,泛着冷漠而又惨白的光,紧紧关闭的庙门使人仿佛感到了关二爷的威严不可触犯。

村口外就是一望无际的青纱帐。饱满的玉米粒与修长的秸秆,还有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在夜风的轻拂下,微微地颤动着。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细细地嗅一下,再闭上双眼,会有一股淡淡的涩涩的青草味儿浸过鼻腔,有一种说不出舒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秋味儿吧!

乡村的夜晚是寂静的,没有城里夜晚的喧嚣与骚动。

久居城市的人,也许见惯了夜跑的人群,也许习惯了夜晚在散发着各种气味的烧烤摊旁撸串,也许听惯了城市广场上“咚咚”作响广场舞曲,但却往往难以体味到乡村夜晚的妙处。

倘若此时搬一躺椅置于室外,和衣躺下,轻闭双目,任习习的夜风抚摸着脸颊,舒坦,安静。没有人群的喧闹,更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唯一打破夜晚宁静的是那“滴滴”鸣叫的秋虫。

灯影三更夜,虫声四壁秋。蛐蛐又称夜鸣虫或秋虫,仅有一百多个日夜的生命长度,远没有人类生命的厚重,但它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敬业的夜场乐手了,从夜幕降临到旭日东升,一直在不知疲倦地演奏着属于自己的乐声。

每一只夜鸣虫都有自己的骄傲与执着,在秋夜里孤独地歌唱,不为取悦他人只为忠于自己的生命。夜深无人欣赏,只有那失眠的人儿是它唯一的听众,鸣声喓喓,心何忡忡?

有人说,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对于夜鸣虫,在短暂的生命里,没有什么高远的志向,歌唱是一种生存的态度,自由地歌唱远比苟且的沉默更有价值。

乡村的夜晚又是那么的让人心绪难平。

辟如孤独的夜灯,投身于黑暗,是为了向人们更好地展现光明。

辟如鸣叫的秋虫,钟情于歌唱,是为了让自已短暂的生命不负秋声。

乡夜有光明,乡夜有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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