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要回去了,我和妻子还有儿子到车站送她。
母亲本不想回去,儿子才两个月大,家里只有妻子一个人,但是老家里边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再说她也不放心父亲一个人在家,用她的话说:不知道能弄到吃的不。
在站台门口,母亲的眼圈就红了。她从妻子手中抱过儿子时,眼泪就掉了下来,轻轻地吻着儿子熟睡的脸蛋,低声喃语着:等到年底,你要和你爸爸、妈妈回来看爷爷奶奶啊……。我站在旁边附合道:好的,到时候我们就回去了。在检票口前,我俩拿着车票默默的排着队,谁也没说话。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突然想起什么似跟我说:“ 那个鱼片我都切好了放在冰箱第二格里,肉也切成丝了装在冰箱第三格。” 最后靠近我低声说:“ 你媳妇给我的钱我放在枕头下了,现在有孩子了要懂得节约,以后你还要买房子,孩子还要上学,花钱的地方很多,我和你爸身体都还行花不了几个钱。”我点点头,鼻子酸酸的,连忙把脸转向旁边。她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看儿子的相片,那是我以前用过的手机,她还跟拿着宝贝似的把那捧在手里,跟我说:“这是我给孙子拍的照片,回去后可以给亲戚朋友看。”我说:“等你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就不是这样了。”她一愣,说:“那就长大了嘛”。
检完票上了月台,才发现候车的人真多,排了长长两条线。母亲站在我面前,她的个子似乎又矮了一些,头上的白发又增添了些许,我知道那都是累的。我在农村派出所上班,妻子坐月子的时候家里也没有人,母亲听说后第二天就赶过来了,帮我照顾娘儿俩。母亲就像是一架闹钟,没有停歇的时候,每次我进门的时候,总见她忙着。不是在洗衣做饭就是在拖地缝衣服。母亲来的这几个月,我没进过一次厨房,也没洗过一件衣服,就是买菜也由她操办了。妻子的奶水不够,儿子总吃不够爱闹腾,她就抱着他在家里转圈圈,从这个房间转到那个房间,直到他睡着。几年前她的腰就摔伤了,一直也没见好,但她也没在我面前提起一回。我进门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吃饭了没有?”有时候单位加班回家晚了,她就抱着儿子坐那儿等。妻子给我说:“没事你就回家吃饭,你不在家咱妈就不炒菜,有什么就吃什么,叫她炒菜吃米饭,她总说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我听了如鲠在喉,再回家时就算是吃了,我也要陪着她吃碗米饭,因为我知道,一个南方人要适应北方的饮食习惯有多难。
火车缓缓的驶入了车站,我帮母亲装好行李,将她送上了火车,曾几何时这场景是那么的熟悉,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俩把位置调换了。记得小时候,母亲早早做好饭,等我吃完,在我出门的那一刻将我叫住,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再给我整理一下衣领和袖口,然后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去吧。”那个时候,我就感到一种阳光的温暖罩在身上。时至今天,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明媚的阳光。母亲迈着细小的步伐在车厢缓慢的移动着寻找她的座位,然后把东西放下,脸贴着玻璃向我挥手,我知道那是叫我赶紧回去,那娘儿俩还在车站门口等呢,她知道今天我是请假来送她的,她怕天色晚了,回单位不方便。我微笑着冲她挥挥手,看见她一遍遍的擦着眼睛,我一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
母亲,我伟大而又平凡的母亲,您就像一只驳船,从这个码头驶向了下一个码头,每个旅程都满载了您深沉的爱,您不舍的挂念。保重,母亲,等过年我们一定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