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和家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姥姥的饺子馆》。其中一个镜头是女主人一家围坐在桌边,桌上放着炸的酥脆的油条、热气腾腾的红薯和切的细细的咸菜。这场景和电视剧的背景设定一下让大家的回忆飞回了从前。
从前的红薯也是这么细细的一条,扒开红皮儿是鲜黄润泽的红薯肉,清甜而绵软。妈妈说,现在买不到这么好的红薯了。不知道是没有遇见,还是品种都变成结果更丰硕的洋品种了。是啊!以前红薯遍地都是,还是主要粮食呢。
现在一切都在变化,日新月异。就连我们刚经历的一些岁月也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睡前,打定主意要回味一下过去,趁假期过一天过去的日子,也算是忆苦思甜了。
天刚亮,我睡眼惺忪的望着窗外沉寂的楼宇和灰蒙蒙的天空。假期,孩子们不用上课,爷爷奶奶们不用着急忙慌的做饭并催促他们快步赶往学校。公司职员们也难得清闲,在通宵欢聚后正在补觉。路上,空荡荡的。只有轻飘飘的雾气和逐渐暗淡的路灯。
这种清寂的氛围将早晨烘托的更加宁静,脚步踏在冻硬的路面上,发出轻微的脆响。早行,让我往日连轴转的神经松弛下来,思绪也在轻歌曼舞。一切都是平和的,都是美的。
往常买油条的地方,不大的开间空落落的,完全没有往日的拥挤。门口的炉子蹿起火苗,将锅内的粽子和鸡蛋蒸煮出熟悉的香气,让人心里暖暖的。墙边盛着胡辣汤、豆沫、豆腐脑、豆浆、八宝粥的不锈钢大桶静静的站着,随时待命。窗口内的大油锅呼呼响着,一根根又白又细的面剂子膨胀变大,逐渐变成金黄色的油条。
我让老板称了一家人够吃的分量,油条又大又酥,提在手里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吃完早饭,我和我先生决定去最初在这座城市落脚的地方走走。
驱车来到附近,因为最近人行道等违法停车处查的较严,车位简直一位难求。好在,最终在附近的商场停车场寻了个位置。
我们从大道转入这条石板铺设的牌坊街,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条街是属于后龙村的,这个村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出租自家建造的月租房。村民只有约二千三百五十人,总人口却不下一万,主要是在此租房的大学毕业生。
它是陈旧的,路面压的四分五裂,小摊贩们倾倒的污水留下斑斑痕迹。它是热闹的,餐车一排排紧密的排列着,肉夹馍、汉堡包、炸串、板面、水果、面包等应有尽有。
穿过街道两侧的餐车,往深处走,店铺鳞次栉比,店名花哨而繁杂。比往日多了些卖衣服和手机的店铺,一家大型超市倒闭了,一溜儿板房做的餐馆拆掉了变成了糊了水泥地的停车场。
越往里走道路越狭窄,杂乱的电线在高墙上方交织而过,让人感到压抑。渐渐地卖吃的东西的少了,变成了杂货店,只要租房人能用到的,小到一个针线盒、扫把,大到棉被、电器应有尽有。
我路过了好几家我买过床单、被褥的店铺,还在其中一家买过插排和电热扇。它们还是老样子,静静地摊开在街巷间,任君挑选,仿佛这是给在外漂泊的人最大的安慰。
越往里走我们越是激动,终于到了我们租住过的房子。在这座阴仄小巷的居民楼的三楼,我曾无数次透过窗户远眺。有时是等待先生下班,当然那时我们还并未结婚。有时是看远处的小区,那巍峨规整的红色楼群,我常说我们什么时候有钱了可以搬到那里去住呢?先生总是回答我,会的,很快。
就在这间单间,我们吃过一顿奢侈的自制火锅。简易的电饭锅里,放了底料和一堆食材,我们一人一个碗一双筷子,在腾空的蒸汽中捞食。甜蜜的笑声和蒸汽一起飘到房顶,第二天早上醒来,房顶亮晶晶的,是前一晚的蒸汽结成了冰。我们哭笑不得。
就在这间单间,我们第一次使用了电磁炉。我在窗口支了张桌子,启用了熬粥键,想要给他熬碗粥。我等啊等,总不见巷口有他的身影。最后粥熬糊了,我才知道原来机器的按键名称是不可尽信的。现在也算做得一手好菜,却永远也忘不了他进了家门后,两个人在一起喝的那一锅有糊味的粥。
我们在房子外面停了很久,因为穿过一条街道,我们也重新走过了我们的过去,就像远渡重洋的人终于走到了目的地,一个可以安抚灵魂的地方。
此行虽然仓促,虽然天寒地冻,但我们都庆幸这么多年能不忘初心,能重新面对过去,并将继续并肩前行。
新的一年,怀想旧时光。这是新的一年,我们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