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醉,你愿否独醒?
我不愿。
我怕与世界格格不入,怕与周遭无法和解,怕于我而言庸常的琐碎却是他人眼中的大不韪。
本科的时候我有几个酷爱学习的室友。与周边寝室逛街聚餐唱K的画风不同,当年我的寝室,即便在没有考试的时期,也坚持熬夜学习。我精力不够旺盛,不能陪同,即便做样子也办不到,于是时常在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其余三人会在桌前伏案学习,偶尔饿了还会煮个泡面。
我当然睡不着。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我默默听着她们翻书的声音,写字的声音,一口一口吃泡面的声音,刻意压低讨论问题的声音——还必须装作已经睡着了,不然会被她们问“这么久还睡不着,你是不是不困?别睡了我们一起看书吧。”
你可明白我当年的困境?买过各种款式的防噪音耳机,试过各种各样的“快速睡眠法”,却终究无法与周遭和解。
在熬夜学习这件事上,她们占据了道德上的制高点,我无法谴责。而长期的睡眠不足更扰乱了我的作息,终日疲惫惶惶。搬出寝室租房子住,又面临一大笔租金。
大三的时候,喜从天降,我向学校申请了许久的独立寝室获批,我终于获得了休息的自由。
那段时间的我,虽然远离了原本的热闹,但是却无比快乐从容,那时的我才知道,原来充足的睡眠,遵照自己的作息生活,对一个人多么重要。
可是如果有一种选择,让我可以变成她们那样的人,我会不会踏上她们的那条路?
我会。
因为作息的问题,我们虽然不曾争吵,却总是因为彼此有隔阂,没法成为交心的好朋友,我至今仍觉得遗憾。而作息时间这件事,从来没有对错之分。我也发自肺腑地羡慕她们夜夜奋战后稍稍补眠就能继续战斗的精力。如果能有一天让我获得她们的这种能力,我心之所向。而我在解决睡眠问题的过程中所耗费的心力,更是艰难酸涩的回忆。
很多人告诉我们要坚持做自己。我们每个人也都想做自己,但是大家却常常忘记,做自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承受难以名状的痛苦。
譬如你是读书人,却误入一个满是流氓痞子的世界。你满心家国天下,一开口就被问候你妈。你想讲道理表明态度,却从来只能吃拳头。这时候你讲坚持?譬如欢乐颂里的曲妖精,为了融入客户的圈子,也不得不攻读MBA——与周围人一致,是幸福且高效的处世之道。
这两年爱看《奇葩说》,觉得里面的选手怪异且有趣。直到某天肖骁说,他们并不是爱节目里那种浮夸的讲话方式,他们只是以观众能听得进去的方式表达观点。
这几年决心写文,却总是坚持不追热点。最近几天却幡然醒悟。遗世独立并不酷,融入社会,大有可为才值得肯定。如果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那么,被看见就是写作者的追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