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累着快乐着

1989年10月19日,这是我人生中一个记忆深刻的日子。这一天,我们举家南迁,告别了哈尔滨,告别了我工作七年的哈工大(本部),带着刚刚21个月的儿子来到了威海——这座海边小城。

当天上午下船后,环顾着没有几个人影的码头,很是茫然。那个年代威海市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没有交通工具到学校,也没有通讯工具直接联络,只好抱着孩子,拉着行李,走到坐落在统一路上的学校联络点儿,给学校打了个电话。等了一会儿,一辆面包车来了,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开车的孙志杰师傅,另一个是办公室的王崴,他们热情地把我们接到车上,驶往学校的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和汽车,人迹稀少。到学校后,由于新的家属楼尚未完工,我们被安置在招待所二楼(现在的留学生中心)。从喧嚣热闹的都市来到这寂静的小城,从楼房林立、人流穿梭的哈工大校园来到这满目芦苇、处处黄沙的威海校区,这种感官冲击的落差的确很大。不过看着新盖的楼房,新栽的树木,新修的小路,心中还是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与期待。

当时学校刚刚开始建设,专业少,学生也不多,所以教学机构的设立也比较精简。全校的教学单位总共只有三个教研室:计算机与电气自动化教研室、机械与焊接教研室和基础教研室。基础教研室虽然人不多,但是,专业的“品种”很齐全,包括物理、数学、化学、外语、体育及人文社科等学科。以教研室主任黄净老师和副主任霍彬茹老师为首,汇聚了一批朝气蓬勃的年青教师,有孙玉德、张天云、张建伟、王丹佳、曹菁、张宗虎、颜英俊等,此时,我和包建勋也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中。在我们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老师,如杨向明、丁效华、邹巾英、曹立新、马梅荣等。基础部的这些老师可谓兢兢业业,默默付出,为哈工大(威海)今天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有时候老同志们见了面,还开玩笑说,现在的好几个院系都是从老基础教研室分出来的,如经济管理学院、语言文学学院、光电科学系和数学系,所以老基础就是“娘家”。

基础教研室就像一个和睦的大家庭,大家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这个集体的每个人都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而深刻的印象,镶嵌进了我的记忆中。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霍彬茹老师。霍老师待人热情,作风严谨,对待工作更是一丝不苟,认真负责。物理课的实验量比较大,没有专门的实验教师,老师既要上理论课又要上实验课,还要负责实验室的建设和维护。由于海边气候潮湿,许多仪器放置一个暑假就会生锈。为了保证教学的需要,她就牺牲休息时间,利用假期对实验室仪器和设施逐一进行保养。建校初期学校资金很紧张,为了将有限的经费用在刀刃儿上,她总是精打细算,甚至亲自动手,废旧利用,制作了很多实用的实验用具来满足教学需要。

1993年,随着发展,学校决定增设会计学专业。我和林洪进、李晓玲一起开始了会计教研室的筹建工作。专业新建之初,一切都要从头来。没有经验,边干边学,多方求教与考察,调整和改进培养计划,使之符合威海校区的具体情况和人才培养目标的需要。教师数量不足,大家都主动多承担教学任务。尽管很忙,很累,很辛苦,但是工作得非常愉快。用眼下时髦的话叫“忙着累着且快乐着!”从930031班开始,威海校区就有了“3”字打头的专业。教师不足,条件艰苦,教学任务重,这些都难不倒老师们。但是,当时学校还面临着一个更棘手的、令人头疼的问题,就是如何“维稳”,如何让学生安心学习,如何增强他们对威海校区的认同感。由于当时的校园条件太差,没有校门,没有主楼,没有像样的运动场,校园仅有的几条道路有的还没硬化。这种环境对于怀揣着对大学美好憧憬的新生来说,造成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有的新生还没有办理报到手续就产生了退学的念头;有的学生虽然人留下了,但是思想极不稳定,不安心学习;有的学生甚至不辞而别。面对这种情况,老师们主动地承担起了“维稳”的重任。除了完成好教学任务之外,还要挤时间做学生的思想工作,甚至要把学生找到家里来,反复沟通,循循诱导,解开他们的心结,使他们安心地留在这里学习。

那段“创业”的日子里,大家眼里只有工作,没有份内份外之分,只要能做的大家都会抢着承担。年轻教师更是积极主动,毫无怨言。现任经济管理学院副院长王勇,1994年刚一毕业就来到威海。他阳光乐观,做事积极主动,教研室里里外外的杂活都被他包了。老师们不仅对教研室的工作满腔热情,学校的各种活动也都积极参与,春天植树,秋天帮新建的学生宿舍搬床和桌椅,麦收季节甚至集体出动帮周边村民抢收麦子……虽然累,但大家真的很开心。

1997

年之前教职工宿舍只有一个生活小区,即现在的一区,这里虽然僻静但并不冷清。大家相处得像一个大家庭,逢年过节端着自己的拿手菜集中在一起庆祝。无论谁家有事都会当成自家的事情去关心,特别是如果有哪个老师要结婚啦,那更是全校人的节日,男女老少齐动员,有布置新房的,有帮着掌勺上灶的,还有帮着扯婚纱的,这是小朋友最喜欢干的。

对这个“大家庭”我有着更深的感情。因为在那个特殊的时期里,这个大家庭给了我更多的关心与帮助。当时学校周围没有幼儿园,家里也没有人帮忙照顾孩子,我们夫妻都去上课时,不足两岁的儿子无人照看。这时很多老师都伸出了援助之手,很多老师家里都成了我儿子的临时“寄存处”,很多老师都成了儿子的临时“保姆”。经常是下了课回到家不知道孩子在哪儿,不过不用急,只要站在家属区的大院大喊一声:“包特(我儿子的名字),在哪里?”立刻就会从某一家的窗户里传出声音:“在这里呐!”每每回忆起这些,我的心中都充满了温暖与感恩。

回首往事,感慨万千。我与威海校区共同走过了整整25个春秋,亲手送走了二十五届毕业生。目送着一届又一届满怀信心奔赴前程的学生,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祝福;看着一批又一批回母校“省亲”的学生,真心为他们在工作岗位上取得的成就而感到骄傲。每当学生发来问候与祝福的短信,心里都会由衷地感到幸福和快乐。这也许就是做了一辈子教师所得到的最大的、最好的回报。每当想到这些,觉得这辈子把最好的年华和最宝贵的时光留在哈工大(威海),献给我热爱的学生和教师岗位,也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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