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很软弱。那天闺蜜突然问她假如明天毕业怎么办?她淡淡地说就那样啊。
毕业那天她们都叫来了男生帮忙,只有她一个人默默拖着一大堆行李走了。
毕业了几年,奔波了几年。
业绩不大不小,也刚够养活自己。
终于有天,父亲喝了口酒,长叹一声。平时爱说笑的母亲也严肃了起来。
他们都盯着她,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她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饭粒,说让他们处理吧。然后狠狠地爬了一口饭。
后来几个星期,都有陌生的父亲陪着男生来拜访。父亲和他们聊得很欢,母亲也殷勤地招呼着,似乎天生就是一家人的样子。父亲悄悄把她拉到一边,问她的意见。她悄悄将手机收好,低着头没有作声。家人便也了然了。
终于在这样的剧目上演了几回之后,父亲怒了。“你是想要多好人家啊?”她依然低着头,刘海遮住了迷蒙的眼。十分不争气的说,“随便啊,你们喜欢的都可以。”
父母语重心长,“都是为你好。你老大不小了。”是啊,为了我好。再相亲几次吧。
于是她草草地选了一个家里还行的人家,男人不帅却也老实。父母多次问她,要不要再挑一挑?怕她因为自己强迫自己选了不喜欢的人。她笑着说不了,挺好的。父母满意地点了点头。尽管她的丈夫不是她喜欢的那种。
闺蜜们都说,挺好的呀,过日子啊。凑合凑合。都这么过来的。她点了点头,
是啊,挺好的。她开始洗衣做饭,柴米油盐。也开始有了孩子。以前淘宝返现都懒得要的女孩子,现在可以和小贩因一根葱争半天。
那次小贩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她很不开心。回到家里,一脸阴沉却还要做饭。丈夫因为菜的味道说她。她很不服,有本事你来做啊,不做别嚷嚷。他又说女人天生就是做饭的。她不服,便吵了起来。他说她没脑子,笨女人。说不得,惹不得。孩子只看见她很凶,也开始疏远她。可谁又懂她呢?
可生活不只是不如意。有时她会发现平时懒惰到不行的男人,也会主动替她刷了碗。“这个臭男人,也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啊。”某回早上买菜路过某家油饼店,馋得不行却也没下决心买。那天男人恰好带了个给她,说是她以前老爱吃的,最近没怎么见她吃了。还有她雨夜总是很害怕,下雨一个人在家怕得不行,男人总是会提早回来怕她担心。生活纵然不如意,可每当这个时候,心里有种死了都无所谓的满足感。婚姻啊,总是先让人大苦,然后施舍给人小甜。微不足道,却也足以慰藉此生。
年岁老去,发染了霜。儿子的事本就是父亲管,怎么样她也无所谓。开心就好,一直是她的教育法。可面前这个陪伴了自己三四十年的男人。依然没能和她融合在一起。他还是觉得自己观念很对,女人就应该支持他。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气。
当初为什么要选他。是啊,为什么。一点都不知疼人的,有什么好的。可他觉得女人很好啊,婆婆邻里也都夸她是个好媳妇。她也有几分小欣喜,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她的努力还是很多人肯定的。
终于她老了,临睡前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闭眼。此刻想起的却不是家庭,心里空落落的。还是差些什么啊。
对了,她记得自己十八九岁的时候,也爱文学,也喜欢日漫。那年的日漫虽然很矫情,却也十分触动她的心。她也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她想过走遍全世界去寻找一个未知角落的他。她欲行走天涯,鲜衣白马。可最终她把一切美好的幻想都葬在岁月的平凡里。曾经的内心世界浮现心头,动情到她不敢相信。
一捧土,一个人,变做尘。没人知道这碑下亦藏着梦。一个多么的撩人的梦啊。
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