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恍惚间觉得,好像一切都并没有走远。
事实上也是这样,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转角处的自动售货机还在,兔子先生的雕像还在,就连漂浮在空气中的热浪,也是熟悉的感觉。教学楼的墙面不管再粉刷多少次,都掩饰不了大块大块掉落下来的斑驳的岁月。
于是在这种斑驳里,学校也不再是学校,它只是一个鲜明的刻度。乐此不疲、雷打不动地定格在每一个钻进它身体里的人的生命里。如果它真的有什么感情,那也一定是以无数人的青春作为交换的祭品。
只可惜盛典过后,从没有人能得到庇佑。
返校的时候,正好赶上新生军训。这里可还真是没有变,正午的太阳足以完全打消人们出门的念头。就是这个时候我会佩服曾经那个顶着烈日和困倦冲进教室低头学习的自己。上课铃声响起,几个快要迟到的男生小心翼翼地从我和墙之间侧身穿过,想要趁着值班老师不注意偷偷溜上楼去。其中有一个男生的衣服口袋里露出一小截智能手机。我暗暗笑了——从我们这一届开始,学校就已经不允许携带手机了。可老师和家长永远都低估了孩子的小聪明,他们可以想得到在大腿上写试卷答案,区区一个手机而已,难不倒他们。
或者,是曾经的我们。
我依旧无比热爱夏天,阳光穿透树影,打在水泥地上形成一个个亮眼的光斑,树下乘凉的女生和球场上雀跃的男孩子。但你知道吗,不是每一个夏天都能称为夏天。在离开之后,当夏天终于不再是告别的幕布,也不再是美好发生的前提,它就真正的沦落成了一个季节,一个无关紧要的季节。
于是我就在这种逐渐老去的过程里原谅了我自己,放过了那些没有意义的思念。我不觉得是自己错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做错。
走廊尽头是几间高三的教室,挤满了很多鲜活过的灵魂,它会一直在那里,就像一个个墓碑,碑上刻满了无数死去的青春。
我该走了。小道依旧悠长,而小道背后却是一个离我遥远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