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高中时,从我家到学校的途中,有一片残林,至少我家刚搬到那儿时可以这样说。那片残林约二亩多,大多是杨树,也并不粗壮。
高中三年,走了多少个来回了,是算不清的。想想,三年却只是一个来回。
冬天下了晚自习,有时回的迟。路上只有我一个人了,雪落了一些,于是昏黄的路灯不觉带来了暖意。我慢慢踩着干净的雪走着,不知想着些什么,突然就有一声凄厉的鸟鸣,我立住了。
我立住了,听着,可再没有听见。我那时怀疑是不是幻听了。
三年来,年年都会有不知从哪飞来的乌鸦和喜鹊在这片林子里过冬。下午放学,金色的夕阳里,它们在油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在林子上集体转不规则的圆,在高高低低的树枝上叫。我就以扔个东西,大喊大叫吓唬它们作乐。
高二的时候,那林子的一边开始盖小区。卡车塔吊来了,工人也来了,要建住宅小区了。可能因为没谈好,没有动那二亩多林子。
念完高三我家自然也搬走了。
大学放假回去,有一天晚上骑自行车在县城转悠,我突然想去看看那片林子,结果只有幢幢高高的高楼的影子俯视着我。两年前这儿站着的是疏密的树,我透过它们看见了静静的山和月,还借此景遥想一些古诗里的情景,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现在,它们不在那儿了。我在想,那群鸟它们搬去哪了呢,总之这是不能待了。
现在这儿住着的人家,不知道这儿曾经有过一片林子,也不知道在冬天的夕阳里,这林子会有乌鸦喜鹊落满枝头。当然,也更不知道,我此时路过的是怅惘。
我梦见它们又飞了回来,在那些楼的上空来来回回地飞,无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