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的《我们仨》里写到,杨绛在牛津生钱媛时,锺书只一个人过日子,每天到产院探望常苦着脸说:“我做坏事了。”
他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
杨绛说:“不要紧,我会洗。”
他又做坏事了,把台灯砸了,杨绛问明是怎样的灯。
杨绛说:“不要紧,我会修。”
他又满面愁虑,把门轴弄坏了,门不能关了。
杨绛说:“不要紧,我会修。”
他颧骨上生了一个疔。
杨绛说:“不要紧,我会给你治。”
杨绛从英国护士那里,学会热敷,认认真真每几小时为他做一次热敷,没几天,把粘在纱布的末一丝脓连根拔去,脸上没留下一点疤痕。
锺书对杨绛的“不要紧”深信不疑。
所以,他确定他做的“坏事”,杨绛都能搞定,事实是杨绛确实都能搞定。
所以他对杨绛一万万个放心。
“不要紧,我会……”这是怎样的一种用爱裹起来的包容,这是怎样认认真真把他做“坏”的事情一点点修复的爱宠?
在做家务这件事情上,我始终认为觉得是浪费时间。
我的时间该做什么呢?我潜意识里觉得,我可以读书,可以学习,这是做大事。
周末我正为把一整天的时间花在做家务上而耿耿于怀,对“沙发躺”的自己先生充满了“怨恨”。
多做一点事情,我就会抱怨,觉得自己的时间很宝贵。
生物钟,不管我晚上熬到几点,第二天早晨都会按点起来,哪怕是到周末想睡个懒觉。
早上起来,做早餐,喊他们起床,然后洗刷,打扫战场,接着,买菜,为上午烧饭准备。
还没喘口气,又开始做上午的饭菜,接着又是重复,一天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心里就是不平衡。
如果先生不在家,你没了指望,心里就不盼着他做事情。
一在家,当我不得不做时,就开始有情绪。
他手脚忙乱,什么都不会做?
疫情时我我们一家四个被隔离两个地方,他和老二在家,有次,他说想给孩子做个煎茄子,上网搜。
茄子放在面糊里,因为面糊太稀,没等油热下锅,就放进去,结果一锅糊糊,什么都没做成。
做荷包蛋,把握不了水的温度,要不滚成了一堆鸡蛋沫要不就是一锅鸡蛋糊。
他说,网络都是骗人的。
这些,都是我不在家时,被逼无奈时,赶鸭子上架时学的。
没学成,就不会再操作第二遍。
我在家,这些,他是绝对不做的。
你问他吃什么,“不饿”“随便”
哎,真没办法!
带孩子,不然就泡面。
我曾一万次的跟儿子讲,你要学会做饭,不然你找不到老婆。
一个人内心里不喜欢做这件事情,就把做好事情的愿望投射给他人。
我常跟先生说,柴米油盐这类的东西,我压根就不喜欢。
一到忙家务,我心态就很不好,忙到炸时,情绪就会爆发。
哪有什么“不要紧,我来……”
杨绛的“我来”,有多少的爱啊!
钱锺书在生活上应该是个十分笨拙的人,杨绛在《我们仨》里说“左右不分;用手抓筷子;不会系鞋带;60多岁才学会划火柴……”
这些都不在他的“秩序范围以内”。
但在学问上,杨绛也一点不逊于锺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