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曰,打电话回家,接电话的是我七十五岁的老父亲,我在电话这端与父亲说话,他总是”嗯、啊、”呀的回应着我,然后就说:“我让你妈来接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了妈妈的声音,我说:“妈,是不是我爸耳朵有点背了,我问他的话,他总是含糊其词”。我妈说:“是的哟,这近和他说话得声音大些,声音低些,他都听不进,反应也不灵活了。”
听完妈妈的话,我心情也就低落下来,我那身强力壮的老父亲也轻不起岁月风霜,也苍老了,可在我的心中,仍然认为父亲还是那么强悍有力,伟岸如山。
父亲二岁不到的时候,父母双亡,后由他的叔叔婶娘抚养长大,从小缺衣少吃,也没进过学堂,那个年代的苦难是我们这代人难以承受和想象的,每当父亲谈及他十五岁那年冬天身穿单薄的衣裳,拿着他大哥给他二元钱去江西投奔他叔叔时的情景,一路艰辛,冰天雪地,若不是在长江大堤上遇到好心人救助,那一年他肯定冻死在沙滩上。
父亲与我聊起他那一路的经历时,我听了也为之落泪,因为那次苦难,磨炼了父亲坚强的意志,以及他乐于助人的品性。
父亲25岁那年成了我爷爷奶奶的上门女婿,十八岁的母亲嫁给了大她七岁的父亲。
从此后,我的父亲才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爷爷奶奶把父亲当儿子疼爱,后来爷爷又找人让父亲进了小镇食品站当了学徒工,因为父亲为人忠厚、本份老实,干活实在,勤学技术,师傅看重了他,由当初的临时工,在师傅的推荐下,站领导破例录用父亲为长期合同工,每月拿着三十几元钱的薪资。
七十年代,那时买猪肉每家每户都是凭票供应的,在当时,父亲的职业也是同村人仰慕的。因为站内有规定,在职人员,每人每月可以多购几斤肉和猪油,而我的父亲总是把这点福利给那些需要帮助的贫穷人家。
在我印家中,父亲对我们兄妹四个都很严厉,我们从小都怕他。
记得我十三岁的时候,父亲用他的工资在县城百货大楼给我买了件红色的圆领羊毛衫,胸前还有朵粉色的牡丹花,当我放学归来,母亲拿出羊毛衫让我试穿,我高兴得拿出毛衣,关上房门,穿上羊毛衫,走出房门那一刻,在一旁的奶奶和妈妈,直夸”丫头漂亮,像个花蝴蝶”。
现在网络上流行句话语“女孩子富养,男孩子穷养”的心灵鸡汤之语。我的父亲早就体会到对女儿的富养的概念,而父亲眼里富养,而不是对孩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养尊处优的教育,而是让女儿养成自尊自爱,不为一分钱而低头的品德。
少时,我每个星期都去父亲靠近县城的单位,喜爱戏曲的父亲常带我到县城看戏,从此少小的我与黄梅戏结下了不懈之缘,当初若不是奶奶阻止,我也许就成了黄梅戏演员,但对黄梅戏的爱和情,一直在我心中,伴我一路同行。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天到来,父亲的单位也不景气了,父亲也就顺理成章成了下岗工人。回乡后,父亲自己在小镇上干起了个体户,赚取微博的利益,上奉我年迈的爷爷,养育我们兄妹四人,集市散后,和母亲一起种些田地,一家人生活其乐融融。
在食品站工作近二十年,做个体户十几年的父亲,在六十多岁的时解甲归田。
在我们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比较重,我是父亲的长女,而我只有一个唯一的弟弟,换成别人家,一定是儿天宝地的,但我父亲对弟弟管教很严,那时农村分田到户,十二三岁的弟弟,父亲让他下田割稻。
弟弟爱玩水,一到夏天总是喜欢偷偷跑到池塘游泳,被父亲抓到,总是逃不过挨打,父亲用柳条在弟弟屁股上抽出一道道红印,母亲心疼地阻止,但父亲总毫不留情的对弟弟棍棒教育,稍大些的弟弟,有时也和父亲反抗,爷爷从中劝阻,高中毕业后的弟弟,被我的父亲送进了军营。
记得当时村里有人说父亲:”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让孩子去当兵,你也太狠心了吧。”而我的父亲没有听别人的阻止,毅然让弟报名应证,经过层层考核,弟弟光荣的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土,后来在部队努力学习考上了成都军区陆军学校。
我们兄妹四人,一个个在父亲精心抚养教育下,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各有其所,弟弟曾接父母到云南居住,因父母不习惯城市里的生活,呆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还是回到了家乡,父亲习惯了在家乡与土地打交道的生活,故土难离。
父亲现在的生活,过的是真正的田园生活,和我母亲相依相守着我们的家园,父亲几十年如一曰,习惯早起,现在的他,每天早上去菜园帮母亲采摘新鲜的蔬菜回家,然后到小镇上走走,遇上老朋友,去早点铺喝喝茶聊聊天,顺便买点小鱼小虾带回家,上午去三分自留地伺候那绿油油的各种蔬菜瓜果,空闲时打理门前的小花园,偶尔帮母亲灶台下添把柴火(有液化气不用),下午出去打些小牌,双休时,两个妹妹和家人回去陪二老。父亲晚年的生活在平淡中获取一份幸福。
我从心底愧疚对父亲的孝,对母亲的敬,每当看到别人时常陪在父母身边,好仰慕,常午夜梦回,虽现代高科技通讯,只能与父母视频和电话问候,但哪有与父母在一起的温馨和亲切呀。
祝愿我的父母亲身体安康!生活幸福!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等我退休了,一定回去陪陪他们,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才是心里最牵挂、最思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