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学校里,一个个人都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圆球。这么冷的天,我真想把自己吃成个圆球。正午的大太阳不顶一点用还是冷得要死要活。
饭堂里扑来一团团热气。为我打菜的阿姨似乎不太和善,尖尖小小的点皱纹里夹着光线难以企及的阴影,圆眼中射出尖利的光。她把盘子往台上重重一敲,示意到我了。
“那个菜,少一点。”她看上去不好惹,我语气尽量轻柔,没想到却招来尖锐的话语:“那么挑三拣四的......”她挥起半圆的铁勺刮起一勺子往盘里一扔,丢出来让我走人。
我突然发现点错菜了。小心翼翼地把盘子地回去让他换一个菜,她站在那里不动,满脸阴沉的看着我,就差没扔两个白眼过来,我看大事不妙,端起没有换菜的盘子道声谢,悻悻地走人了。
尖锐的冷风,刺进皮肤里。一片片树叶干枯,有很多皱纹。皱纹里有阳光难以企及的阴影。
傍晚的时候,太阳早早地睡去了,四周是一片阴影,食堂的灯光,透过玻璃门轻轻地躺在地上,向我的眼里送来一点暖意。
我奔进食堂,一个叔叔刚刚见没人打菜,正摘下手套。他一抬头看见我,连忙把刚摘下的手套带回去,慌忙地端起盘子,拿起半圆形的长勺。身子微微像我倾斜,柔声问道要吃什么。我看见他圆形的看上去很和气的脸脸像一个软绵绵的玩具熊,情不自禁地笑了,他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尖尖的缝,但是闪出来柔和的光。
他看着我的眼睛仔细地听完我要吃什么,小心的勺起来摆在盘子里,又倾下身子把盘子地给我关心的问:“要不要多吃点......”还没问完,他看见旁边有个矮矮的,年纪还很小的学生,马上探出了头惊讶地问:你还没吃饭啊?语气是心疼的责备。我没有再待在窗口,离去时,我看见餐盘上圆润的光,闪烁着有香气的暖。
我在一个没有冷风的地方,吃下的有温度的饭菜,冷风依旧在外面刮,走出去,我一点也没有哆嗦,心中有了一种踏实的底气。
我回头再望向那位软熊,灯光勾勒出他圆润的脸庞,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周围有一圈暖烘烘的热气。他的眼睛是漆黑的,却照亮了另一片漆黑。
地球是一个圆,总会有比较亮的一半,比较暗的一半。这一片半圆和那一片半圆拼起来,于是有了最圆满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