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园区内空空荡荡,微风吹起,掀掉地上一层土。一张发黄的设计图纸从地面扬起被风推到水塘中央,浸湿后褶皱慢慢张开印出一张面孔随即沉了下去。水面的倒影映出一片萧条:破旧的机器零件被垒成一座座小山头。称它是一个垃圾堆,可连苍蝇、爬虫都很少光顾;说是一个乱葬岗也不贴切,乱葬岗里的尸首至少在往生之前都是有自我意识的人类……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天微微亮起,老太太像往常一样按时起床。拉开卧室窗帘,昨夜下了雨,玻璃上挂着雨滴。她用手指擦开一道窗上的雾气,习惯性地往大门口望去。隐约好像有个穿米黄色大衣的女人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东西。老陈出去询问许久后把女人领了进来。看着女人越走越近,老太太转身从床头拿了她的金丝老花镜戴上,又回到窗前想看清那人的面容可她已经走进了楼里。按老太太的性格,她向来对未知充满好奇,就似一个顽童,她摘下眼镜扔在脖子上,扶着栏杆就下了楼。老太太对生活中出现的突发事件一向冷静处理。包括当年欧佟匆匆离开家去往国外定居,她都没有作出过度的阻拦与挽留,表现地气定神闲。这次这个陌生人的到来,同样让老太太淡定地犹如预知。但她内心却很想知道这几年来,几乎没什么访客的家里到底来了什么人。而且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还是一个外国女人,挺着高鼻梁,大眼睛,肉桂色短发很清爽,两个耳朵被冻得发红,她用一只手搓了几下耳朵,但隔着皮手套根本没有暖到。站在大厅中央的她见到老太太从楼梯下来,放下手中的睡篮。解开尼大衣扣子,只见里面是一套黑色套装和一件白衬衣。她没有四下观望,眼神笃定,就像很久以前来园区应聘的那些高管一样。老太太吩咐老陈倒水,他俩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这个女人叫罗琳,睡篮里面有一个6个月左右的婴儿,白皙的皮肤,大眼睛,额头饱满,下巴微翘,冲着老太太就笑。罗琳向老太太说明了来历,当年欧佟就是与她去了欧洲定居并生下了她的孙女欧零,现在罗琳一边要打听欧佟的下落,一边要进行研究工作,她考虑再三,小欧零带给老太太养是最好的选择。老太太一如既往地保持了她的优雅坦然,接受了小欧零。